火车硬卧排号图(硬卧01号和02号分布图)

每个睡在长沙的人，都没空在长夜痛哭

原来刘就是今天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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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漫长的夏天，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宝宝，在北回归线附近看了很多云，走了很多桥，仿佛重温了人生的旧课。南宁邕江上的桥，我来回开了几十趟；外婆家，蒙山梅江长生桥，我也带着宝宝去过很多次，边走边给他们讲小时候的事；只有家乡中山的涪江大桥，我只走过一次。

八月下旬从蒙山回长沙的那天，我正在选择导航路线，一只流氓兔凑过来说要经过中山。我心软的时候想起他们的小兄弟这辈子回到这个小城的机会真的很渺茫，于是在高速上神游了一下。

喀斯特地貌美如往常。故乡在正午的阳光下打盹。

邦妮一直在后座拍照。我开着车慢慢看山河，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乡愁。这里没有亲戚或家人。只是一个和记忆有关的地理名词。

只撒了一泡尿，老家就没了。我踩下油门，直奔正北方向，长沙。

那里是我的家。孩子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01

我第一次来长沙的时候35岁。

在北漂之前，我总是在午夜路过长沙。这与我无关，只是火车的一站。有时候，我会睡眼惺忪地看着车站附近的霓虹灯，想起一个叫龚的老人，他可能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上夜班签车牌，就像多年前在广州一样。

宫、芒果台、体坛都是我对长沙的印象。在T5次特快硬卧上，没想到龚后来会入湘，把余生托付给臭豆腐和美味蛇。

十二年前的初秋，龚开车到长沙车站来接我。他说，我从来不接客人，但是你来了，我一定会接。当时我正在迎接人生中最大的门槛，心情无限。我刚刚见过世界上很多酷的东西，我知道这种感情的价值。

明月装点了龚的布局，龚装点了这座城市无数中老年女性的梦想。

龚的确是个暖男，而且是近乎热辣。那一年我家渣渣幼牙还没来长沙，一个人租在清远路。那年冬天天寒地冻，我经常在12点前就钻进被窝冬眠。刚一睡着，龚的电话就来了，叫我去吃宵夜或者唱k，于是我抖索索的穿好衣服，在刺骨的午夜起床，撑着伞走过萧瑟的冬雨，和他们一起去嚎叫了。

我知道龚小月同情我。我怕一个背井离乡的老人初来长沙，没有亲人会觉得凄凉，所以总叫我喝酒。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伴着风雨声睡觉比罢工更爽。

最后，我含泪感谢龚:我真的不孤独，一点也不孤独。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从聚餐到唱K到宵夜到洗脚，我真的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声音和表情。

#02

既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那就研究一下吧。每当我去一个城市，我喜欢研究当地人的性格。

长沙人爱读书。我曾经看到一个摆地摊的，面前放着一堆小工艺品，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必定要读一本《曾国藩传》。受此启发，我后来开会时腋下夹了一本《金瓶梅》。

长沙人爱打麻将。几乎每个小区都有棋牌室，每天晚上都有推牌的哗啦声，好像拆了一栋楼。同事多次拉我入伙，我总是说不要，其实原因是他们总带点彩票，我从不赌博，不忍心破坏他们的兴致，只好装文盲。其实我很会打牌，运气也不错。如果我真的退出了，恐怕她们就得穿着裤子回家了，我老婆会怀疑她们只是从嫖娼现场逃出来的。

长沙人爱放炮。因为浏阳烟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里的人开心的时候拍，不开心的时候拍。让红色的东西过去，让白色的东西过去。晚上，白天也会燃放烟花。很多年来，每个周末都会燃放橘子洲烟花，都是奥运级别的盛宴。每个周六，几十万人站在湘江边，一起仰望道德之星空，仿佛同时流鼻血。

长沙人爱嚼槟榔，他们给大家吃。据说有个长沙伢子去北方读书，请她姐吃槟榔。没见过的大姐嚼了几口，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她羞怯地说:“你这个傻瓜，你贪恋你姐姐的身体。告诉我。为什么要吃药？”

但是，我在长沙没见过湖南人的勇敢。大概所有爱打架的湖南人都去了异乡，这里的人都挺文明的。我在长沙生活了十几年，只见过一次打架——小区里两个老人下棋，可能是因为下棋后悔了。一个老人蹒跚着拿起一个塑料凳子砸向对方的脑壳，好像要崩溃了，但手脚无力，却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03

拿到驾照三天后来到长沙。我以前从来没有出过马路，所以长沙成了我的训练场。我在开车的时候学会了认路。有时候到了岔路口，我就靠边停车，拿出一张地图来辨认路线——那时候导航还不普及，这样挺好的。我很快就记住了长沙的大部分道路。

那时候车马慢，时间也慢。新项目还没开工，领导让我先熟悉一下城市。我奉命四处游荡，去岳麓山看抗战时期薛岳的窑洞指挥所，去一师看毛泽东冬天洗澡的井，甚至去井冈山看曾国藩的跳水处。

从天心阁俯瞰码头。长沙第一高楼乌云密布，经常有人虚惊一场。

于是，长沙从一个冰冷陌生的城市，逐渐变得立体而有肉。有时候开车经过定王台，我会想起何顿的《我们像向日葵》和《黄泥街》。黄泥街曾是中国四大书市之一，是书商和知识分子淘金的繁华之地。有时当我开车穿过湘江路时，我会想到路边的这座安静的小山，那里埋葬着一位名叫张躁的诗人。他早已平躺，静静地望着江面上的清风和明月。然后，慢慢地，我心中的诗飘了起来: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这辈子后悔的事/梅花香会落满南山。

有一次我开车过了河，我告诉外地的朋友，张躁睡在路边的山上。坐在后排，喝得烂醉如泥、鼾声如雷的野夫突然坐了起来，看着暮色中的群山和薄雾中的树木。早年，他在黄泥街做外国书商。早年，他和张躁在四川长期同住一室，天天喝酒谈诗。天亮了，酒瓶子像梅花一样散落一地。

长沙是一把钝刀，把我们多年的记忆慢慢切开来喝。

#04

长沙是一座美味的城市。所以汪涵很多年前写的一本书叫《味道》。

街角有臭豆腐和小龙虾的味道，解放西、化龙池有醉生梦死的味道。在湘江上，你可以想象杜甫乘船北上，而在天马山的江边，有一股淡淡的金条的味道。据盗墓贼传言，那里埋有2.2亿黄金。

这里的人也有味道。

三十年前，我在大学图书馆看到一本小说《大哥》。这简直是裸奔写作。从“既然春天来了，我决定去拉屎”开始，各种拉屎放屁打架泡妞。这种风格让人生气，让我看起来很傻，爱不释手。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非常独特而著名的一部小说。作者，出生于长沙，后以笔名赵出国。大哥满嘴长沙俚语。

何顿的小说充满了长沙话。何立伟，土生土长的长沙人，他的文章里没有那么多的地方俚语，但还是有很浓的湘味。

长沙味道很难概括。说是外国的。毕竟不是一线城市，欧洲不刮风不下雨。说起来，这里的美托和唐可比北上广的996女白领时尚精致多了。哪怕是一个满嘴槟榔的黑脸也会突然跟你聊起世界大势。我曾经工作过的潇湘晨报，鼎盛时期有很多国际新闻版面。我很困惑。后来同事告诉我:湖南人忧国忧民，所以喜欢瞎操心。

长沙味其实代表的是湘味。走在街上，很少有祖籍华杉的豪宅。在每个省会，最好吃的就是本省的味道。读诗书和当地的商店结合得如此奇妙。何盾的小说题目总结的很准确——湖南骡子。

这是近代史上一个非常奇特的族群。我感觉我感染了他们的很多优点和缺点，比如火爆不开心，比如努力，比如在长沙开车感觉特别克制，特别守法。只要跑到外省边境，突然发现自己开车挺好的。毕竟，这是阿香的车牌。

就像很多年前，很多湖南高考移民去我老家参加考试一样。在湖南都是人渣，到了广西都成了恶霸，横着走。

#05

长沙有很多讽刺的故事。前几天听说有一个人债台高筑，不想活了，于是悬赏10万雇杀手刺杀自己。钱交了之后，他突然觉得人生如此美好，这个世界值得活下去，而且死前还要生下三个宝宝，于是反悔了。但杀手很专业，不食言，有一种使命必须达成的荣誉感。他每天都磨菜刀。这个苦逼的甲方只好再掏10万，求杀手把自己的剑和枪放在仓库里，放在南山，给自己留个头。

很多年前，城市里有一个超级恋人。同时爱上了几十个女生，还被车祸打了一顿。一天，当我下班回家时，汽车广播电台正在采访其中一名女性受害者。她愤怒指责男主，里面的反转和槽点让人忍俊不禁。我把车开到楼下，却舍不得回家。我坐在车里听了10分钟八卦。

每天红尘男女的爱恨情仇都在湘江边的文和友解放西上演。有朋友听说过一个经典场景:温鹤友女保洁男保安。苦于熙熙攘攘的食客像无数个电灯泡一样占据着每个角落，他们跑到空悬挂的缆车上谈情说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所有的食客和同事都在仰头看着他们，就像《大话西游》结尾周星驰和朱茵在墙上接吻一样，无数观众在墙下鼓掌。如果他们快乐，世界也会快乐。

我的朋友中也有很多恋人。朋友可以称之为女生的贴身军大衣。每次美女提前离开会所，他都会打车送她。世界可以从她对花的热爱中学习。但是，绝对没有八卦，因为每次送到楼下，美女都会回头笑一笑。英英说，不要再发了。回去吧，他们还等着你喝呢。

当然还有更多酒圣。老朋友Q哥，曾经是长沙首富。据说几十年前市里只有两辆奥迪的时候，一辆停在领导大院，一辆停在他家车库。前年我和他一起去了九华山。早饭吃粥的时候，他突然烦躁起来，问:有白酒吗？主持人大吃一惊，说:“早餐喝酒对身体不好。”？他像个老顽童一样瞪着张飞的眼睛，气呼呼地说:“你连酒都不舍得上，你个小气包。”亿万富翁房东只好苦笑着端来了白酒。10年前，Q哥让我开车穿越罗布泊过大年。当我想到彭的时候，我怕得要死，拒绝了。他不停地催我:去吧，你可以在那里酒后驾车肆无忌惮，罗布泊沙漠也没有交警查酒驾。

有的人贪杯里的，有的人贪池里的。好朋友h君，不仅喝好酒，还爱钓鱼。有一次，朋友在乡下摆农家宴，H君在池塘边钓鱼执法。他失败了，但是没有鱼上钩。他羞得怒不可遏，把一张网直接扔进了池塘。前几天，他在新房子里建了一个微型水库养鱼，这样在风雨飘摇或者疫情紧张的时候，他就可以在家钓鱼了。

长沙是个好玩的城市，因为城市里有很多好玩的妖怪。

#06

长沙对外人来说是一个友好宜居的城市。当然，长沙对不能吃辣的人很不友好。有一次我广西的亲戚来了，他们都是吃辣的，我就在一家饭店点了。我完全不知所措，因为我几乎找不到几个不辣的菜。

这里房价超级便宜，常年在省会城市垫底。有一年，我看到一栋独栋别墅，有一大片像私人后院一样的绿地，旁边是一所著名的国际学校。只花了100多万，只够在北方买两个厕所。

这里有这么多美女。所谓回头率是不存在的，因为漂亮迷人的女生太多了，审美疲劳，扭脖子太多容易落枕。长沙漂亮的女生太稀缺了，所以很随和，对自己的漂亮一无所知。不像有些城市不出美女，有一点美的姑娘都趾高气扬，把自己搞得像只骄傲的孔雀。

当然也有人质疑。流氓兔奶奶曾疑惑地说:你总说长沙美女多。为什么我没见过他们？兔子回答:你只去社区菜场买菜，看到的都是大妈。美女只在解放西，五一路商圈，文和友，网上名人店有。他们不会用手指去碰泉水，所以他们不可能拿着一对猪肠在市场上遇见你。

这里的美自然是丰富的。岳麓山的晚枫，橘子洲的河风，井冈的青石古香，八喜岛的雪苇，都被载在朝北而奔的风帆里。至于杜甫江歌、贾谊故居、辛追遗骨、岳麓数百具辛亥忠骨，都是时间在湘江的倒影。

几天前，一个秋夜，我带着宝宝去了附近公园的山顶。流氓兔背着天文望远镜在看月亮，流氓猴拿着圆圆的月亮灯满地跑。仰望明月千年，想起自己走了半辈子，却在长沙找到了一点安稳的岁月10多年。

#07

长沙最大的遗憾就是有一千年的历史，却没有一百年的空间。1938年，五天五夜的闻喜大火烧毁了90%以上的房屋。长沙也像二战中的斯大林格勒、广岛、长崎一样，成为世界上受损最严重的城市。

这座城市现存最古老的建筑可能是文庙坪的烟牌楼。

历史不一定是人民书写的，但每一座历史建筑都必须是人民建造的。

长沙人的乡愁无处安放，于是疯狂地造了一台时光机:文和游。一家网上名人餐厅，复制长沙旧貌，把几十年前大街小巷的店铺全部烧到湘江边的一栋现代化写字楼里。

辣椒可能会刺激多巴胺，长沙人一生气就停不下来:为了吃一顿劲道十足的辣椒炒肉，长沙人会从南洞庭的湖里弄来300元一斤的樟树港辣椒，然后在宁乡培养一群每天在高台跳水锻炼肌肉的花猪(这不是开玩笑，我在报社上夜班的时候签了图)。为了能看到更远处漫山遍野的红林，长沙人还准备建世界第一的“天堂之城空”，就是要超越哈利法塔。那一年我对摄影师说:你要隔几天就拍照，记录世界第一建筑的奠基和成长。半年后，摄影记者反映照片定期拍摄，但高楼地址仍是菜地。你想欣赏油菜花吗？

这就是长沙式的速度与激情。不管怎么说，长沙人野性十足，想象力丰富，喜欢打出来的斜刺，会让你傻眼。如果他们不做出震撼人心的东西，他们的骨头会痒痒的。

芒果台颠覆了中国人对娱乐的认知，解放西颠覆了中国人对酒吧的认知，文和友现代中国茶叶店颠覆了中国人对美食的认知，甚至贺龙体育场也颠覆了中国人对中国足球的认知——只要看到谁输了的国足把主场放在长沙，就像吃了大力神丸一样。

据说近几年人气最高的文和友，也是长沙大力丸一样的奇迹。几年前，当野夫来到长沙时，一个朋友订了一个包厢。知道我们的重口味，特意定了几十年前发廊的风格。盒子里有一本1987年的泳装日历和一张行军床。我们都紧张地笑了。后来我的好朋友柯夫妇来长沙，我们坐的包厢是另一种风格。那是70年代末长沙恢复单身宿舍的一幕，老式收音机，热水壶，劳模证。很简单也很孤独。老人一看，兴奋地走来走去，说:“我们内讧省的老房子就是这样装修的。”

长沙人还是喜欢怀旧的。但所有的回忆都转瞬即逝，我们必须找到一个住宿的地方。1938年之后的记忆，可以在夕火烧完之前的记忆之后慢慢重建。小时候青石板巷角落里的臭豆腐、糖、油的味道，在斑驳的招牌下，可以渐渐复活，唤醒最深处的乡愁。

好像所有湖南人都喜欢怀旧。刚来长沙的时候，未来的上峰请我吃当地的菜。农村的农家乐，露天的木桌，辣椒炒肉，腊肉干，剁椒鱼头，我一咯噔，说这是包工头招民工的姿势。

后来才知道，在长沙，无论级别多高的领导，都是对湘菜情有独钟，不爱吃星级酒店。这种乡土情怀，在湖南方言里叫做“乡下的乌龟”。洞庭湖甲鱼很多，所以这里叫某某甲鱼。比如元叔本来应该叫原味甲鱼，但是花毛很多，一般都叫元撒，也就是元爷。而长沙妹子一旦叫你dia，基本上就是在你花花肠子上做割包皮手术——我是你孙女，你最好扶着墙慢慢坐下，别动。

#08

网上有个评论说长沙是中国美食重镇。我非常同意。同时我觉得也是美女重镇。这是全世界饿鬼和好色之徒依附的地方。

就像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一样，每个美食重镇的背后都是一片广阔而丰富的美食原野。逛黄兴故居的时候，我会抢一些香椿，炒鸡蛋。我会在湘江岸边掐点菜花，熬点鸡蛋汤。夏天会去天汉镇钓小龙虾。深秋的时候，我会去湘阴的湘龙湖，把母蟹活捉。长沙有大江大湖，那里不缺鱼虾水产，也有原野丘陵，那里万物繁茂。

长沙人的生命之根是辣椒，辣椒是食物与舌胃之间唯一的联络官。花螺是干锅热汤，连鲍鱼海参都是烫的，和岭南的做法大相径庭。但是不要以为长沙人不会做别的菜。我尝过长沙一个朋友做的广西啤酒鸭，挺不错的。还有一个朋友爱喝贵州牛鼻汤，每次煮的时候都给我发视频。厨艺无定形，湖南人最有创新精神，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比如文和友敢做榴莲龙虾，他们去深圳开分店。我以为岭南人不会跟你吃辣椒，可是他们的主菜已经变成了生蚝。据说他们最近准备进南京做鸭血粉丝汤和盐水鸭。然而，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故事是，传统正宗的湘菜并不辣。即使是传统的四川菜也不辣。这些都是现代食物史上的基因突变。

长沙有一种美食，叫做美味蛇。真的是灵与肉的战斗。你会觉得自己就像肚子上的法海空，和舌尖上的白娘子、小青在战斗。可惜从新冠肺炎开始就禁止养蛇了，白娘子优雅地走了，这样你在米兔就拿不到半分了。

所以剩下的只有美味的虾了。长江流域湖泊池塘多，最好放养小龙虾。我专业屠宰小龙虾。我徒手洗干净，去了尾巴，用姜蒜炒，用花椒油和盐炒，然后加花椒腐乳，八角茴香，紫苏，白糖料酒，用十三香煨。最后用蚝油鸡精收汁，撒上洋葱和芹菜，杀了市面上90%以上的小龙虾。每一次，流浪者吃了它。

偶尔流氓兔会觉得可怜。他曾经问我:“这个小龙虾被我们吃了。它妈妈找不到会难过吗？”我说没有，他爸他妈，还有他三姨六姨都在这个锅里，其乐融融。

平心而论，小龙虾本身的肉质在虾界未必占上风。那么，我们在吃小龙虾的时候，吃什么呢？

是生命的孤独，是深夜的怅惘。

那些在油锅里殉难的勇者们，高高举起红色的铁钳，仿佛要向天再借五百年。它未实现的抱负会让你立刻想起三十年的名利。此刻夜凉如水，明月如钩。被生活折磨的没有脾气，你默默的拿起小龙虾，想起它是一只虾，死后注定是红色的，突然你知道了它的喜怒哀乐。

#09

小龙虾一定不是发源于长沙，但长沙已经成为吃虾圣地。

这座城市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网络名人的能力。比如中国第一家酒吧不会诞生在长沙，但是很多年来，这里的夜场都是全国有名的。很多北京人周末都飞到长沙去泡吧。为什么芒果台很多牛逼的主持人场控能力特别强，风格特别新颖活泼？因为他们都有主持夜场的经验。

以前解放有一个标志性的夜场，主人志杰是个奇怪的人，扎两个喇叭，熬通宵的时间比年轻人还长，每天晚上带着五大洲的美女喝酒。十年前，我的流氓三部曲签约的时候，魅力十足。那天晚上红旗飘飘，人群拥挤...哦，不，音乐很响，美女如云。兔妈妈当时正在分娩，怕我和美女读者的拍照距离平衡不好，一直挺着大肚子在旁边监督。这本书出版后，在夜场上签名。这种神操作只能出现在前叔身上，出现在长沙解放西。现在，风吹来充满了魅力，再也不会有如此壮丽的景象。

洗脚本不应该是长沙人发明的，但长沙被提升为足都。龚描述说:每到夜幕降临，一半的长沙人开始给另一半洗脚。

文化方面，不言而喻，湖南体育局旗下的体坛体育，湖南出版集团旗下的潇湘晨报，都是新闻史上无法回避的。长沙人，或者说湖南人，天生就有锥子属性。不管做什么行业，都爱做第一。

都没了。今天的长沙，依然在网络名人面前。只是主角换成了温鹤友和现代中国茶叶店。

现代中国茶叶店每家店都排着长队。文友的队伍更长。还好他们的翻台率达到了10，不然你会饿到等不到小龙虾了。

两家的共同点就是数字吓人。在深圳开店的时候，摩登中国茶叶店想抢号，温鹤友的号居然到了5万。前年，一个去美国旅游的朋友回国，住在长沙文和友隔壁。有一天他打了一个八千多的号，第二天又打了一个两万多的号。

今年五一，长沙突然尿血变红，在普通连锁酒店订个房间要几千块钱。市政府发短信呼吁市民少出门，把空房间留给外地游客。我立即响应号召，和家人驱车千里，来到小浪底龙门石窟少林寺参观。你这么爱长沙，我瞎了眼，也不和你抢一瓶矿泉水。

长沙为什么能受欢迎？中国近代史的一半埋葬在岳麓山上，芒果台书写了当代娱乐史，文和友现代中国茶叶店走进了美食史。一个城市，很难说是它制造了各种各样的符号，还是这些符号构成了这个城市。只能说，什么样的土壤开什么样的花，你来是因为岳麓山和橘子洲的西文和友人的解放，它们构成了长沙版的富春山居图。这样的山川，有自己的晨钟暮鼓，那么醉，那么梦幻，那么像炊烟。

这座城市也是悲伤的，但不像南京，它承载着前世的血泪，与生俱来的悲伤，它的喧嚣与寂静，可以化作一滴雨水，流进湘江。这里的人忙着谋生，忙着破石头，忙着享乐，晚上不空哭。

#10

我在长沙隐居了10多年，经常有读者找我写这座城市。我一直不愿意这么做，怕得罪这个港口的人，怕被折磨。这里可能没有老虎凳子，但是到处都是辣椒水。后来发现长沙和湖南对批评是宽容的。

2006年，外省网友在红网上发帖“湖南人，你的血被狗吃了”。当地的潇湘晨报不仅没有乱打，还就此展开了全国性的讨论，轰动全国。不藏丑不避短，湖南人有这个气度。

我仔细想了想，上海广州这些城市的开放包容，是因为百年开埠后的商业文明，而长沙作为内地城市，由于历史自信，包容度更高。近代史上，湖南圣贤无数。我徜徉在湖南大地，随处可见各种名人故居。这里牛人太多，滋养了人民的眼界和格局。长沙人惜才爱才。他们懂得欣赏对方，懂得欣赏欣赏对方。不像很多内地城市，只要你有点天赋，就有很多人准备把你踩死。

长沙还有一点和北上广特别像:尊重个人空。你爱泡吧，打麻将，喝茶，念佛。没人关心你。每个人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不强迫你，就像吃饭不劝你喝酒一样。在长沙，大家都很随意，没有人会怨恨你没有一个酒局。

这个城市心胸宽广，不像很多内地城市那么狭隘、嫉妒、小气，但也充满了烟火气，比《凉薄》里的一线城市更温暖，更有同情心。它倔强而随和，怀旧而创新，勇敢而温和，这与那些行走于世间的难民的本性不谋而合。

总之，长沙是一个能让人自由呼吸的城市。虽然我不是长沙人，但长沙是我们孩子的故乡。我带着他们走过四季、鲜花和大雪，希望他们得到这湖湘文化的滋养，学会这里特有的勤劳、勇敢和格局。

10多年前，在我进入湖南之前，一位著名作家曾关切地告诫:湖南人勇敢进取。如果这次去了，怕自己容易被欺负。其实长沙对我挺友好的。很多人喜欢我，对我很好。这座城市有它自己的友谊。

去年初夏，潇湘晨报举办“回晨报看长沙”活动，邀请分散在全国各地的老人们团聚。那天流氓兔听说我们晚上要去逛湘江，一放学就跑过来和我一起坐船。他没吃饭就到了文和右，我们刚吃完饭准备撤退。我们老同事怕他饿了，装了几大箱小龙虾。

波光粼粼，风吹来，游船经过橘子洲、岳麓山，烟浪之上高楼灯火。淘气的兔子坐在船头，咀嚼着美味的虾。我问他:“如果这条船一直往前走，它会去哪里？”“洞庭湖。”“进一步呢？”“到长江，再到武汉、南京、上海，再到大海。”

我说:人的一生就像夜雾下的湘江水，无声无息地走了。如果有一天你出海了，到了天涯海角，别忘了你走过的路，别忘了湘江水，别忘了太平街的深巷，别忘了你是一个吃着辣椒长大的长沙伢子。爸爸这辈子没有故乡，但我希望你心里还能有思念，有一个满是月光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