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加一笔是什么字(只加一笔有几种答案)

8月中旬，64岁的曹穿上尿布并试穿。他们又闷又闷，汗流浃背，很不舒服。

他躺在爱人青雪平时躺的床上，坐在她平时坐的沙发上，走到卫生间的马桶椅上体验了一会儿。这些都是雪中送炭的地方，一天翻来覆去好几次，88平米的家里能搬。

体验的结果是，沙发一个姿势坐半个小时就会累，坐便器坐久了会慌。曹颖立即决定“改进他的工作”:每隔几分钟，青雪轮流在床和两个沙发之间的一个坐姿上休息。

这段时间是曹和爱人近40年来少有的分离。我爱人在ICU，他在家。桑尼家里的房间像沙漠一样。他感到窒息，以水为食。手机上设置了十几个闹钟来照顾青雪虚无的提醒。

桑妮已经不记得他了。自从2014年患上老年痴呆症，在雪雾茫茫的世界里，伴随着自理能力，还有对过去的回忆。几十年的感情纽带被病魔吞噬，曹清醒地面对这种湮没。在他的世界里，时间的尺度是模糊的，“每一天都被复制”。

都成了被困在时间里的人。

这种生活并不是孤例。《中国老年痴呆症报告2021》显示，中国老年痴呆症及其他痴呆症患者超过1300万，居世界首位。此外，随着我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的增加，每年约有30万新病例。阿尔茨海默病每年造成的社会经济负担总额高达11406亿元，是癌症经济负担的5倍。

9月21日是老年痴呆症日，被称为世界上最“温柔”的绝症。它不仅是健忘，也是全人类第七大死亡原因。

在家庭的秘密角落里，人们正在经历一场从暮年开始的漫长斗争，但几乎没有任何胜利可言。

2014年10月，曹带着在新疆哈密伊吾的胡杨林中旅游。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时间的贫乏

在时间上，曹说他是一个真正的穷人，“被打了三折”。“在过去，如果你想看你生命的终点线，你必须通过望远镜才能看得清楚。现在，你近视500度的眼睛，只要快速一扫，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只有这些生活股票。”

在“三折”时间里，他的“工作”是环环相扣的。

早上7点，在床上开始说话，曹起床给她喂水。夫妻俩再也不睡卧室了，单元楼每个房子的格局都是一样的。每到午夜，雪声散尽，“像广播设备坏了一样，语言忍不住流了出来。”突兀而响亮，刺破夜的宁静空。为了尽量减少这样的“噪音”，曹把的床搬到了客厅。他睡在旁边的行军床上，她踢开被子给她盖上。

9点钟，我把青雪从客厅的床上抱到浴室。她再也不能自由行走，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当她放下马桶椅时，她仍然紧紧地拥抱着，曹不得不把她的头从她的手里拉出来。白雪身材娇小，但生病后身体像铅一样沉重。曹把它形容为“铁疙瘩”。

在坐便器上坐稳后，曹用布带将身体固定在两边的扶手上。青雪甚至感觉不到她身体的倾斜，如果她不注意，她就会摔倒。

为了节省时间，我把马桶椅拿到了卫生间。马桶是我的，马桶椅是我老婆的。我们都有去厕所的任务。我和老婆面对面，就好像去了四十年前的餐厅。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我们不仅认识，而且相爱。现在，我了解我的妻子，她不再了解我了。然后就是时不时不一样的味道。这个我知道，但是我老婆已经不知道了。——2021年9月16日

上完厕所后，帮青雪擦洗身体。这是早上早起的第一套动作。时间不定，长的时候要一个小时。

之后，每小时喂一次水。每两个小时去一次厕所。两点半，用开水，把鸡蛋打成蛋花，放点蜂蜜，保证青雪的营养。下午5: 30重复

9月14日，曹把冰箱里剩下的菜都炖了。这是他买的30元防疫蔬菜包。他把莲花白、西红柿、芹菜、丝瓜、羊肉切成小块，煮了一锅。今天的主菜准备好了。做饭的时候，用手机监视着曹，看着三四步外的雪晴。“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大问题。有时她在那里看电视，有时她在那里听音乐，好吧。”

晚上把炖菜加热，馒头蒸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青雪在家“巡逻”,在沙发上看电视。

另一方面，曹花了大量精力反复处理大小便失禁引起的卫生问题。他把地板上的污秽称为妻子的“工作”，擦地板，清洗妻子的身体。“半小时后，老婆的第二批货又到了，我又复查了一遍。”

在照顾妻子7年多的时间里，曹没想到这个病会这么尴尬，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8月，住院几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强大”的基础，是雪晴的存在和存在。“不管她知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她是谁，我还是要爱她。”

2018年6月，陪曹在家看报纸。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甜蜜的旧时光

40年前，曹和的家相距仅10公里。他们被介绍给彼此。

曹看中了“小家碧玉”雪晴，大眼睛，双眼皮，腼腆，话不多，“甜甜”的，完全击中了曹的审美。曹连赢喜欢看小说和电影。青雪是她想象中的儿媳妇。“我们就像在我爸爸妈妈那里一样纯洁单纯。”

结婚的日子是1982年8月23日。那个星期一，阳光明媚。曹记得居委会一个60多岁的大爷用钢笔填了一式两份的结婚证，封面是红色的。没有照片，只有一张纸。

斯诺是一个好厨师。曹颖特别爱吃“皮豆芽炒羊肉(洋葱炒羊肉)”，她经常问，

“曹连赢，这道菜怎么样？”

“还行。”

“就是可以吗？”

“很好！”

结婚后，青雪有一次回娘家看望母亲。她妈妈说:“今天不要回去，和我们在一起。”

她回答说:“我要回去给曹连赢做饭。”

这让曹至今感动不已。

每天早上，青雪都会喊:“曹连赢吃饭了！”饭做的很好，从不敷衍。“我们同事说，哎哟曹，你早上吃饺子，羡慕死你了！这一天已经过去了。”

曹颖对别人很热情，当过老师，后来在医院工作。业余时间喜欢播音主持，经常为亲朋好友主持婚礼。周围人都说他幼稚，没长大，喜欢开玩笑。

雪是清的，是苦的。当我还是个女孩的时候，我捡起了没有烧完的煤。我下乡的时候，下乡4年。后来，她成了一家国企的员工，经常上夜班，曹每天骑着自行车。那时，他“很好地”骑着自行车，前面背着女儿，后面是青雪。除了低调的铃声和寂静，自行车的所有部件都不停地大声尖叫，凹凸不平、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被印上了一般的车轮花纹。几年后，前面的女儿去了很远的地方，后面的雪呆在家里，自行车在地下室冬眠。

1998年国企改制后，青雪下岗，专心照顾家庭。那时候，他们的女儿15岁。曹性子急，说话快，有时会无意中伤害到。他在日记中反思，“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你一遍又一遍地批评她，她只是无语...你是不是太仓促了，让她在迷茫中看不清你的背影？”

之后女儿从高中大学一直到博士，直到在国外定居。

剩下的时间，就是两个人，三餐，四季。

你中午值班不回家，她就给你带饭，带鱼，带豇豆。你吃饭的时候，她跟你聊了一个小时。晚上回家，你和她一起烤韭菜盒子，普通人过着平淡的生活，你很满足。说你是活在昨天还在为之奋斗的“美好未来”里，不用那么努力活在期待中。——2012年8月7日

2012年8月23日是他们结婚30周年纪念日，珍珠婚礼。曹颖和青雪在幸福的时候，渐渐看清了彼此的沧桑。

他说不用送饭，晚饭就在单位食堂吃。路上的雪很滑，他担心她会摔倒。她说她最好送过去。今晚，她做了丸子汤，很好吃。她担心他晚上会工作得太辛苦。晚饭后她回家了，他等着她打电话回家。——2012年12月4日

2013年初，她的女儿即将分娩，青雪出国照顾她。房子空摇摆的时候，好像都能产生回声，于是他干脆开始做家务。青雪出发的前两天，他对准备洗碗的她说:“放下，留给我。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来洗碗排遣寂寞。”这个方法有用，但是没用，他只好拿起拖把拖地。

那些年，人生如筐。曹觉得轻松，是因为“篮子本身是没有底的”，许多烦恼都是通过篮子传递的，“只想着今天的事情”。

1984年，结婚第二年，夫妻俩在家里合影。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消失的记忆坐标

这样的生活在2014年戛然而止。

薛琴再也做不出著名的新疆千层面了。做饭的时候，她忘了放调料，包饺子，抖得没法定型。

“可是，她特别心疼我，还要给我送饭。我说你不要送，我就在食堂吃。”曹从来不评价这些饭菜。

桑妮开始迷失方向。曹颖在家门口的车站等她，但是她等不了。她在前一站下了车，茫然地四处寻找回家的路，没有记得给曹打电话。“她的记忆是，清澈的水溅到了鸭子的背上，没有留下一滴水。”

她仍然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曹收拾主持人行头的时候，会把唐装叠得整整齐齐，装进包里，把皮鞋擦得锃亮。如果曹邀请她一起去，她会很乐意同车而去。当曹在台上主持的时候，她只是鼓掌，静静地看着。

没有耐心的曹连赢喜欢大步向前。他的嘴就像一台录音机，滔滔不绝地对着雪晴。每次回头，他都有一种负罪感——他走得太快，雪落在后面很远。

晚上，他们经常一起看电影。曹颖热情地评论着他正在看的电影。当我转过身时，青雪睡着了。有时候我醒着的时候会问:“你说什么？”或者当曹大笑的时候，无动于衷，所以他不得不在中间截断笑声。侃侃口中的曹，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经常面对无声的雪，他的亲密爱人变得无法沟通，他开始不知所措。

2015年4月9日，对于曹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早早退休，专心致志于顾青雪。

那时，青雪还能走路。曹牵着她的手散步，但的慢动作几乎成了曹最讨厌的那种人。有时候，曹忍不住发脾气。“老实说，我没那么高尚。心里时不时纠结一下，但不同的是，我给自己定了一个不能突破的底线。我看到她就看到了我的过去。”

曹颖对她说，“好了，走快点。不要用脚后跟拖地，逼自己快走！”Sunny像粉丝一样追着他，他下定了决心，加快了脚步。等雪喘着气追上来后，曹又对她说:“请你理解我，否则我们就完了。我们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做我们不想做的事情。你没发现你比以前强多了吗？”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雪失去了很多生活能力，就像一张消磁的银行卡。曹颖夸口说青雪的被子叠得很好，但实际上是乱丢的。听完表扬，她的脸上会露出笑容。当她看电视的时候，曹正在看书。当电视节目结束时，她什么也没说。她不知道什么完了。“为什么要戳破它？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那段时间他们很少开火做饭，锅铲经常睡在抽屉里。经常出去下馆子，有时候一碗牛肉面，几串羊肉串。有时候是附近的亲戚朋友做好吃的送过来。

曹颖在日记中更频繁地自责和道歉。

“你不应该这样对她。你没看到她茫然无辜的眼神。她很少和你顶嘴。你有复杂的感情。我担心的是你跟她说话太快，让她生气；我很高兴她能发泄她的不满。前后就十几分钟，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的心在流泪，你对自己说:“她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如果你伤害了她，全世界都会伤害她！”——2015年5月21日

一些见过青雪的人开始谈论她的老年痴呆症。起初，曹颖问谁是如此的对与错。后来他想:“不用麻烦了，谁来说。”

他不再回避，青雪真的病了。

2015年夏天，曹连赢带着青雪和他的同学去柴窝堡湖玩。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长期寻求

2016年，走路的时候，我拉着她，仿佛拉着爬犁，仿佛走在沙滩上，仿佛推着锁着的自行车。这些生动的比喻出自曹之手。他决定放慢速度。“我抓不住时间，但我还能紧紧握住手。”

2016年1月中旬的一天，青雪全身颤抖，嘴唇像紫色药水一样发紫，泪水从眼角流下，全身抖得像筛沙子。

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脑部CT显示她的大脑已经70多岁了，但她实际上只有57岁。

Sunny开始生气，不耐烦，冷眼看着周围的人。她的耐心就像热水壶里的开水。她一动嘴，曹就得马上行动，两人的气质就互换了。从此，青雪的脖子上会挂着一个小气囊，一捏就会发出尖叫声，需要时她可以随时按下它。

她晚上一次又一次地起床，有时她只是起床然后躺下。透过窗外射进来的月光，醒来的曹每次都能看到坐在床沿上，像一个在努力背诵课文的学生，嘴里叽叽喳喳。曹连赢的睡眠被断断续续地打断了。他学会了适应下雪天的作息规律，他不敢浪费任何休息时间，“哪怕只是剩下的点点滴滴”。

曹颖有许多同学和朋友，经常聚在一起。他也喜欢喝酒。就是不带雪晴，他不放心，带着雪晴，慎重地喝。慢慢的，似乎他也没剩下多少生命了。

每天下午六点，酒虫在喉咙里躁动，恨不得约上三个朋友四个朋友去喝一杯。转过身，看着妻子手拉着手，我所有的远大志向顿时烟消云散。我用舌头安抚嘴唇，他们互相咬了几下才泄气。我一头扎进一份报纸或一本书。我看不看不重要。我先做规定动作。听着，臭虫，我要把你饿死！——2016年4月1日

10月，青雪的母亲去世了。Sunny的性情大变，变得更加焦躁不安，大小便失禁。她在家走路都会尿尿。她尿尿的时候不蹲下直接尿在米袋旁边。给她换尿布时，她把棉花撕成了碎片。

她分不清外套和裤子的区别，所以伸腿的时候要穿外套。还特别强调:“这是我的，不是我的。”

大小便失禁后，曹给她换内裤，她大喊一声“打人了！”曹帮她擦洗身体。她不肯脱外套，紧紧抱住她的衣服，说曹是骗子，“骗她的衣服。”她怒视着曹，放开了他。“滚出去！”

长期大便失禁，让家里的气味挥之不去，两个电风扇都吹不走。

不协调的雪成为最棘手的问题。光有自信和坚持已经不够了。曹面对疾病是无能为力的。

不要悄悄地打扰她，她似乎没事。不让她刷牙，她的牙刷不认牙；不要给她盖被子，她每天起床后被子都是巨大的麻花；出门的时候不要牵她的手。她说自己会走路，哪里脏就滑哪里。她的病还没有治好。我已经恍惚了，还是个病人。——2017年2月20日

在路上，当她拒绝帮助时，青雪一路大喊大叫。曹扶了她一把，她大叫:“看，人要死了！”人们看他们就像看大猩猩一样。曹颖没有责怪她，尽管她完全被羞辱了。“到了她姐姐家，我当着她姐姐的面骂了她一顿。骂完之后，我更心疼了。唉，她的病我怎么能怪她呢？”

Sunny也很难吃饭，劝她吃饭成了头等大事。有时候，一整天，油盐不进。晚上，青雪在家“巡逻”，嘴里骂骂咧咧，声音很大。曹颖充满了歉意，他试图阻止的行动只会让青雪更大声。他放弃了，但他的邻居更宽容。

偶尔比如曹帮她换拖鞋的时候，她会说一句“谢谢！”

白雪经常手里拿着梳子玩，好像梳子是焊在手上的。有一天，梳子突然丢了，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嘟囔着说是曹拿走了。曹颖在整个房子里都找不到它。折腾了两个小时，她指着自己的左腿神秘地对他说:“我一摸这硬硬的，梳子就在我袜子里了。”

在某种程度上，在适应了这些紧张关系之后，曹觉得很“可爱”而且“有了一个女儿”。

也是在这一年，开始请曹做陪读保姆，并把家庭收入的一半都付了，“经济快如闪电减肥”。

经过短暂的美好时光，当陪同顾出关后，开始了属于曹的一段时间。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看了十期《中篇小说选》，他还在单位楼下晚饭后散步学习平衡车。

美好是短暂的。早上，曹和保姆同时抱着她去了卫生间。曹抱着她，保姆帮她脱裤子。她坐在马桶上踢自己的脚，以至于家里没有好的门，包括马桶门把手。“就像车辆方向盘坏了，车东撞西撞。”

雪儿开始打人，劝她洗澡。她不时对保姆拳打脚踢，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

护士左眼镜框的那一脚，分明是护士擦下体时妻子给护士的回扣。我被老婆的两只胳膊拽得很吃力，只好尴尬地看着护士，痛苦地咧嘴笑着。一个专业素质很高的护士，丝毫伤不了火线，就给在床上踢来踢去的老婆全身擦拭。然后我们用洪荒之力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她舒服的骂我们。——2017年5月16日

每天，让青雪下楼乘凉，上楼回家。“都是磨难”。雪会流下一路脏话和喊话。在保姆的帮助下，曹从后面抱住回家了，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后来保姆说:“我做不下去了，压力太大了。”

两年时间换了六七个保姆，最长的一个待了近一年。夏天回老家割麦子，没回来。“领工资的保姆在老婆污言秽语的炮轰下脱下围裙，扔下油腻腻的破衣烂衫，出去烤了油，回来洗了个澡，然后像只高傲的白鹅一样下楼，消失在人海中。”

曹颖说:“我们的媳妇很好，把我弄成了废人。”这意味着，2018年夏天，很多保姆相继离开，他不得不开始自己负责24小时看护。

从2021年8月开始，青雪走路越来越不稳，工作人员会上门为青雪做核酸。有时，咬着收集棒，曹剥下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才松手。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写日记就像吃药”

2017年9月，曹参加完婚宴后匆匆赶回家。打开门，青雪看着他，哽咽道，“我找你。你去哪儿了？”说完，红着眼睛。这几乎是我生病以来的第一个情绪激动的时刻。曹颖紧紧地拥抱着她，内心的痛苦涌上了他的眼睛。

只要曹短暂离家，她就会指着曹的衣服问保姆:“这个人去哪了？”

下雨的时候，曹翻着报纸，坐在书桌旁的沙发上，抱着小熊玩具，说个不停。“我感觉到一缕缕温暖从她身边流过。我愿意静静地等一辈子。”在这样的时刻，慢慢成为了一种规则。夜深人静的时候，雪放晴了，她保管着曹和曹保管着那本书。“苦是苦，但很美。”

那年九月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就对曹喊:“叔叔开饭了！”在摇摇晃晃的记忆中，如果有哪一刻可以肯定地说忘记了曹，恐怕就是这一天了。

“一年前你开始叫我叔叔。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值得信任，却不承认我是你老公。你的世界混乱无序。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不是被别人占据，而是蒙上了灰尘。我的名字随着斑驳而消失，至少是模糊的。我把你的名字刻在心里最深处。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的名字，这不是公平，而是残忍。”——2018年8月19日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陷在重复的套路里。往往经过50分钟的努力，曹终于把最后一口饭喂进了的嘴里，咀嚼的间隙让他很有成就感。“我老婆又跟我说她还没吃饭呢！”

如果外出有困难，减少出行次数。条件好的时候，曹带去聚会，甚至可以对人说“她长得太好看了”之类的话。

“做你害怕的事，恐惧自然会消失。”曹颖最怕做饭和其他家务。当他早上起床时，他开始做饭、打扫卫生和浇花。他“硬着头皮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少做一件事”。完成这些杂事，就只剩下上厕所和喂饭的问题了。在无数次的擦洗和清理污秽中，他和青雪逐渐模糊了性别界限。“因为他们是一体的，没有什么她是女的我是男的。”

曹要是能自己上厕所，解解手，那就高兴得像过节一样。他的日记风格变了，会用幽默的风格来描述一次如厕经历。

我家地板不脏的话到最后会白的像盐碱地一样。我拖地的时候，老婆刺激我用口罩护住鼻子。拖完地，转身就进入了给老婆脱衣服、擦屁股、换尿布的系统工程。因为肥力强，如果在我家的地上种小麦，每年都会有大丰收。我的鼻子在顽固的气味中依然忠于职守。——2019年3月9日

如果晴天能在凌晨2点睡觉，曹觉得这是“合作而顺利的一天”。《二人转的鼾声》中难得有酣睡。

但不代表没有焦虑，没有脾气。曹偶尔对咆哮一番后，就会抱着她痛哭一场。

日子在情绪的起伏中度过。对他们来说，节日“无非是在我不到90平米的家里一如既往地进行精准旅行”。我远方的女儿经常和他们视频，我的孙子喋喋不休。在曹的鼓励下，能喊出自己孙子的名字。

1992年，曹一家三口与他们9岁的女儿合影。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功能逐渐丧失后，青雪的反抗和抗拒少了，也容易照顾，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喋喋不休，对耳朵和心灵的磨损还是很大的。身边的亲戚朋友经常来看望，帮忙洗澡，送饭。长期不与人交往，曹通过读书和写日记来表达和发泄自己的情感。他读完了《静静的顿河》、《青蛙》、《每人一万句》等书。曹说，所谓日记其实就是流水账。“我必须写下来，尤其是此刻，在习惯性力量的影响下。我像吃药一样记日记。如果不这样，我会崩溃的。”

但他一旦和人说话，就会像“装扶南电池”一样干劲十足只是聊天，不是抱怨。“不要向别人抱怨。抱怨是对苦难的检讨。”

最近，曹给剃了个光头，叫她“一休哥”。

阳光的五官毫无遮挡的呈现在眼前。望着曹逐渐枯萎的脸，仍不时想起四十年前的一幕。他问青雪，“我们去领结婚证吧？”玲珑青雪低下头，用右手摩挲着小白衫的一角:“是的。”他一直后悔，是一个60岁的大叔给了他们结婚证。那个歪歪扭扭的词提前描述了今天的现状。

“我同学都是放飞野空一般都是全国各地旅游。有些人永远追不上，有些事永远做不了。”

曹颖保留着这个不完整的梦，不再追逐它。

新京报记者朱清华编辑陈晓曙校对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