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之师(君子慎独不自欺)

8月31日上午10点,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到明凯街购物。自明清以来,明凯街一直是宁波最繁忙的商业街之一,今天依然如此。明凯街附近曾有另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

8月31日上午10点,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到明凯街购物。自明清以来,明凯街一直是宁波最繁忙的商业街之一,今天依然如此。

明凯街附近曾有另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鼠疫场”,面积近5000平方米。

据记载,1940年10月27日,一架日军飞机侵入宁波城空,向不知情的人们投掷了感染鼠疫杆菌的跳蚤、麦粒和面粉空。几天后,明凯街爆发了鼠疫,110多名无辜的宁波市民丧生。

半个多世纪后,在繁华的天一广场商圈西北角,距离美丽的宁波老外滩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纪念细菌战的明凯街鼠疫灾害展览馆在花楼巷15号二楼开馆。

但100平米的展厅里陈列着遇难者亲属提供的实物、老照片、视频纪录片等资料。每一个进入明凯街鼠疫灾害展览馆的人都会看到红色的“大灾难!”灯刺痛了双眼,然后又被带回到当年的黑灾。在被瘟疫围困的街道上,空空气中弥漫着病毒,人们在绝望中挣扎。

展厅开放的背后,是受害者家属、文史专家、政府部门等社会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他们都觉得“忘不了”是最重要的。

后事之师(君子慎独不自欺)插图8月31日,在明凯街鼠疫灾害展览馆门口,一个巨大的红色“大灾难!”轻卡。新京报记者李聪摄

纪念“难忘”

在明凯街和中山东路的交叉口,街道广场的东南角,有一座圆锥形的塔楼,坐北朝南,近三层楼高,由黄铜制成。偶尔会有行人拿出手机拍照。

锥形碑西北侧有魏碑刻“勿忘国耻,励志自强”八个大字。另外两架飞机,一架是宁波鼠疫事件简介,用中、英、日三种语言;另一面,刻着明凯街道的地图,以及疫情发生前熙熙攘攘的街景。

往回走几步,你会在纪念碑的延伸部分发现一个巨大的铜坑。那些巨大的不规则三角形显示的是日军投掷的细菌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最长的一段直通纪念碑下方。

往前走几步,可以看到一些长尾巴的凸起,由层层叠叠的细小颗粒组成,散落在铜坑上。是紫铜雕刻的鼠疫杆菌。

这是2005年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在宁波新设计的“侵华日军宁波鼠疫区细菌战遗址”纪念碑。

从纪念碑所在的地方往东南方走不到200米。在天一商圈党群服务中心二楼,“宁波明凯街鼠疫灾情展览馆”每天8: 30准时开放。

进入展厅,右侧弯曲的墙壁记录着所有遇难者的名单。大厅中央摆放着沙盘,还原了当年明凯街疫区的建筑模型。这是根据遇难者家属胡先生提供的疫区总平面图制作的。

沙盘右下角有几个开关。打开后,窗户上红色的灯是受感染的商户或居民,蓝色的灯是未受感染的,外围的红点灯包围了整个疫区。

参观者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看不见的病毒是如何通过跳蚤随机选择感染者的,有多少无辜的人的家园被彻底摧毁。

展馆所在地是建设初期规划的文化用地。据时任海曙区文管所所长、现任宁波市海曙区社科联副主席的邱延平介绍,展馆面积虽小,却反映了宁波抗战的惊心动魄的历史。

据邱延平介绍,2009年,在海曙区委宣传部、新文广局、文物管理所、宁波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的共同努力下,这座展览馆仅用了两个月就建成了。

方平当时是宁波新四军历史研究会副会长。由于他常年收集细菌战方面的资料,整个展厅的建设就委托给他了。

91岁的方平先生,眉毛被岁月染白,精神矍铄,气宇轩昂,思维敏捷。在他的家里,堆放着几大箱与细菌战有关的资料。在剪报上,他仔细标记了日期和报纸名称。发黄的旧照片一张接一张堆起来。每次捡一个,老人还能回忆起照片里的人物和当时的场景。

后事之师(君子慎独不自欺)插图(1)9月2日,方平在家里查看了当年的照片。新京报记者李聪摄

方平回忆说,在展览馆建成之前,每年的10月27日,在向细菌战受害者致敬的时候,都会有数百人手持蜡烛来到纪念碑的栏杆前。

记得上海市黄浦区玉溪路76岁的老人沈冒着酷暑来到宁波,纪念街鼠疫灾难60周年。

那时候,老人还留着一张他们兄弟抱着妹妹遗像的照片。在讲述妹妹突然死于瘟疫的故事时,沈忍不住泪流满面,连说:“妹妹死得这么惨,日本鬼子欠下的血债总要还的。”

“黑色”的历史

沈的妹妹沈,82年前死于日军制造的鼠疫灾难。

沈,本名阿毛,祖籍宁波市南闵行区。那一年,她才22岁。明凯街爆发瘟疫后,因为不了解情况,她仍然去明凯街卖红薯,结果却染上了瘟疫。三天后,她怀孕去世,留下一个刚满一岁的儿子。

对于更多的宁波人来说,1940年的冬天,宁波街头是一个恐怖的黑色世界。

后事之师(君子慎独不自欺)插图(2)1940年明凯街鼠疫疫区沙盘模型。新京报记者李聪摄

据《宁波志》记载,1940年10月30日,莱和他的妻子莱在街拐角处的紫泉豆浆店莫名其妙地开始头痛发烧,第二天晚上双双去世。当时不知道这件事的邻居感叹,他们可能得了一种怪病。

当时人们并不知道,三天前的10月27日下午,日本飞机在宁波空上投下了感染鼠疫杆菌的麦粒、面粉、棉絮等物品,携带上亿鼠疫杆菌的跳蚤也从天而降。

方平是《宁波帮志》的副总编。90年代,他担任宁波市史志办主任,对细菌战的关注始于此。

方平指着七个石缸的照片告诉《新京报》记者,1940年的宁波没有自来水。以前每家每户都在天井的屋檐下放置一两个七石罐来储存雨水,可以用来喝水和做饭。1940年10月27日夜,下了一场大雨,把落在屋顶的麦粒冲进了水缸。而家禽吃了掉在地上的麦粒,第二天就死了。

隔壁的王顺兴的煎饼店,胡元兴的多米诺店,中山东路的泰国酒店和宝畅祥内衣店,东后街一带,相继有人死亡。到11月第三天,已经死了16个人,第二天,死了7个人。最多时一天20人突发疾病死亡。大街上开明人士哭抢土地的哀号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服丧的人,惨不忍睹。

最初,这些人被误诊为恶性疟疾或mangium。

徐国芳是宁波华美医院的一名检查人员。他检查了丁立成院长从病人身上抽取的血液和肿大的淋巴腺穿刺液。经过染色和显微镜检查,我们可以在两端看到许多染得很深的二极管。同时,我们做了人工培养,得到了积极的结果。“鼠疫杆菌”,徐国芳总结道。

随后,经过省卫生厅的多次检测和复核,11月4日,丁立成在《时事公报》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确认是鼠疫。

根据记录,当时明凯街几乎失控。不到一个月,就有110人死亡,12个家庭45人死亡。

成为一种逃避人的本能。1940年11月5日,宁波《时事通讯》正式发文《大难临头,全民一起来扑灭瘟疫》。一些镇办公室发出通知,拒绝疫区居民。随后,县政府陆续追回疫区潜在居民38人,32人逃出疫区在外死亡。

明凯街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周围5000多平方米已经被圈为疫区。三天之内,在疫区外筑起一尺多高的空桶墙,内衬泥土,顶上弧形铁皮,墙外挖3尺宽4尺深的隔离沟,防止鼠疫跳蚤逃跑。

为防止疫源泄漏,消毒队为主力,用白纸将沿街墙体接缝胶粘密封,沿途撒石灰水;储存封闭,用硫磺熏蒸12小时;撬开天花板和地板,倒入石灰水,彻底清除死老鼠的污秽;疫区内的狗、猫等牲畜一律扑杀。

家成了墓地。宁波方志提到,当年11月下旬,为了消灭病源,县防疫办决定烧毁疫区。11月30日晚7点,疫区11个地方同时被点燃,突然大火冲天,燃烧了4个小时。疫区近5000平方米建筑一夜之间化为瓦砾。

如何真实再现日本军国主义者在宁波进行的细菌战?如何表现当局、政府和社会各界人民为防疫救灾而奋斗?如何让游客感到兴奋,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这是方平在规划展厅布局之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最后,方平将整个展览分为“时代背景、肆虐过程、诊断抢救、封锁疫区、焚烧房屋、罪不可赦、偿还正义”七个部分。每部分由史料、当事人叙述、物证等内容组成。同时借助各种现代展示技术,制作灯箱图片和典型场景雕塑,保证场景和色调的强烈视觉冲击。

提到修建展览馆的意义,方平认为,“我们揭露侵略者的滔天罪行,是为了不让罪恶的历史重演;悼念死难同胞,是为了吸取血的教训,振奋民族精神;只有正确对待历史事实,才能实现中日两国人民真正的友好关系。”

后事之师(君子慎独不自欺)插图(3)“侵华日军宁波鼠疫区细菌战遗址”纪念碑延伸弹坑上的鼠疫杆菌雕塑。新京报记者李聪摄

“看到”更多的受害者

如果说方平早年编纂《宁波年谱》时只关注了宁波细菌战的开端,后来调到宁波新四军历史研究会,他对这场细菌战的证据收集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1999年,方平负责帮助编撰《宁波鼠疫史实——侵华日军在宁波细菌战证据》一书,讲述了有关部门的史料和宁波医学界对当年鼠疫情况的调查研究。

在编纂过程中,怀着对遇难者家属的深切同情和对侵华日军惨无人道暴行的痛恨,方平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其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

世纪之交,日本出现了一些右翼分子。他们否认南京大屠杀、细菌战,甚至恶意否认侵华史实,引起我国人民极大愤慨。方平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

2000年,《宁波鼠疫史实——侵华日军细菌战证据》一书出版后,方平给当时的宁波市委有关负责人写信,建议在纪念宁波鼠疫60周年之际,围绕侵华日军细菌战组织一系列阅读、讨论、纪念等活动。“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希望,让新一代年轻人记住这段历史。

也是在这一年的春天,方平决定计划拍摄一部纪录片,以抢救失去的证据,并重新发现隐藏的名字。他希望更多人能看到这段黑历史。

当时,方平已经68岁了。“我本该平静地度过晚年。”但在随后的一年时间里,他不仅一次又一次地去宁波档案馆查找当年的报纸,翻印当年瘟疫的相关资料,与有关学者的调查研究进行交叉核对,还走访了宁波周边地区,采访了当年灾难的遇难者家属,记录了许多证人证言。

多年以后,受害者家庭的悲惨经历仍然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傅仁娟,一位84岁的老妇人。方平记得,当她谈起60年前的往事时,她总是一脸痛苦,目光呆滞,仿佛又被当年的痛苦攫住了。1940年,她与丈夫何福林结婚后不久,丈夫就到明凯街的泰国饭店当会计。碰巧遇到一架日本飞机空投下了带有鼠疫杆菌的东西。何福林好奇地尝了尝掉落的麦粒,很快就生病死了。家住绍兴的傅仁娟闻讯赶来。何福林的遗体已经葬在老龙湾,他甚至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从新婚妻子到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傅仁娟一个人度过了60年。

方平曾陪同傅仁娟去祭奠她的丈夫何福林。老人站在墓前,手里拿着“还我老公,还我血债”的横幅。看着傅仁娟在细雨中撑着伞,驼着背一步步蹒跚而行,方平忍不住哭了。

在拍摄过程中,方平得到了瘟疫受害者家属的大力支持。王德宝老人的母亲曹玉,曾经被关进隔离医院。他主动拿出珍藏了60年的胸卡标志和一张退伍证,让方平拍摄。

除了遇难者家属,方平还得到了日本友好人士的帮助。森正弘曾是日本静冈的历史老师,多次带领日本细菌战调查团到中国。

森正弘知道方平正在拍摄一部关于宁波细菌战的纪录片。他不仅欣然同意担任这部专题片的“顾问”,还免费送来了一些文字资料和6盘录像带。

方平感叹,最重要的是三个前731部队成员的视频,他们都是来宁波帮种鼠疫菌的航空兵空。“这是一个重要的证人”。所有这些材料都在方平的纪录片中展露无遗。

这部44分钟的纪录片播出后,森正弘给方平写了回信,希望这部电影能被更多的日本人看到。方平认为这是非常罕见的。森郑潇和他的同事们从事这些活动需要突破许多障碍并承担风险。

历史和现实在这个展厅里交融。两端无数椭圆形、长条形的颗粒,看起来像老鼠屎。这是鼠疫杆菌在显微镜下的样子。用于检测鼠疫杆菌的显微镜是由徐国芳捐赠的,放置在明凯街鼠疫展览馆的陈列柜中。展示柜上方的液晶屏幕上,正在轮播这部纪录片《恶魔蹂躏明凯大街》。

“代代相传”

过去的灾难从未归于尘土,却在代代相传中被永远铭记。关注细菌战的人不仅包括文史学者,也包括一些年轻的力量。

在展厅的第七个“偿还正义”展区,悬挂着许多巨幅照片,大部分是关于原告团在中国对日细菌战中的活动。

作为中国细菌战的第一战场,日军细菌战部队以原日军第731部队司令石井四郎为团长,于1940年和1942年在浙赣铁路沿线通过向地面人工投放鼠疫、霍乱、伤寒、炭疽等细菌,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细菌战。

从1995年开始,中国人民发起了“对日诉讼”。浙江、湖南等地180名细菌战受害者家属组成受害者原告团,由留日硕士王选领衔,在友好的日本民众的帮助和支持下,前往日本东京地方法院申诉起诉。

戴晓慧记得挂在“偿还正义”版块左上角的照片。2008年,他带领宁波大学细菌战调查学会部分成员,与受害者家属、中国对日细菌战诉讼原告团团长王选一起,参加了明凯街的纪念活动。作为第六任总统,戴晓慧站在最后一排右边。

2003年10月,王选在宁波大学做了一场题为《做人,做事,学习——诉讼自记》的报告,震惊了当时在宁波大学读大三的张华兴。随后她发起并成立了“宁波大学细菌战调查会”,并担任会长。

后事之师(君子慎独不自欺)插图(4)宁波大学细菌战调查团历任主席及成员从左至右依次为孙、陆、、、、高强、刘善文。新京报记者李聪摄

这个草根学生社团,从2004年开始,十几年来一直在浙赣铁路沿线寻找烂脚老人,宁波严重核鼠疫感染人数;几次在山野,采访了千余名细菌战幸存者和无数目击者,留下了近万张照片和百万字的口述历史。

戴晓慧记得,参与调查的学生在出发前总是在包里放着干面包和方便面。戴上草帽,白天走到陌生的村庄,四处寻找细菌战幸存的受害者。

晚上回到酒店,同学们把两张床拼在一起,五六个人挤一张。戴晓慧说,社区的资金有限,省下来的钱可以捐给遇难者家属。

调查成员在假期访问了宁波的许多村镇。然而,第一调查委员会成员朱丽君说,鼠疫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发病后会在短时间内死亡。它历史悠久,存活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后来他们更加重视“烂脚病”——一种由炭疽杆菌引起的皮肤溃疡综合征。腿上的伤口会一直化脓,散发出恶臭。这些患有“烂脚病”的老人,大多生活艰辛,饱受病痛折磨。

戴晓慧觉得他们在和时间赛跑。他提到了一位老人,调查委员会的所有成员都不会忘记他。第一次去找老人做口头陈述,三个月后老人去世了。“如果晚了三个月,这个老人的故事就再也不会被世人所知了。”

但是许多老人不愿意要求他们的捐赠。他们觉得调查组成员的到来是一件让他们高兴的事情。戴晓慧说,“对于老年人本身,我们代表的是他们觉得应该关注他们的那一群人。”

在调查的最后,一位调查委员会的成员写道,“我们自愿跟随王选老师的脚步,用年轻的双脚丈量那片已经受够了苦难的土地,寻找散落在民间的被遗忘的历史。在跟随老人口述寻找历史线索的同时,也给予他们关心和安慰。”

回过头来看,朱丽君觉得他们从细菌战的研究中获得了更多。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们一个个都在离开,整理资料势在必行。高强是第三次调查会的成员。毕业后,他担任王选的助手。现在工作多年,时不时会去王选家里整理资料。

努力没有白费。王选告诉调查成员,他们收集整理了几十年的资料,可能要出集成册了。

正如邱延平所说,“我们将世世代代继续谈论这一历史悲剧。”

新京报记者李聪编辑袁国礼校对李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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