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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罗申夫的“真意”

《& lt《洛神赋·九章》是戴燕教授十余年的研究成果，共有九章。从文学、艺术、历史等方面，重构曹植创作《洛神赋》的文学背景和传播过程，从而突破“情真意切”、“思君”的守旧解读，剖析曹植创作《洛神赋》的本义，发掘《洛神赋》跨越千年的文学生命力。

《& lt罗申府>九章

戴艳珠

商务印书馆出版

文本摘录:

二

但是，用适应时代潮流的新形式、新方法来演绎《洛神》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从1923年早期公演到1961年梅兰芳去世，在30多年的演出过程中，《洛神赋》的创作者始终强调该剧如何植根于传统，如何忠实还原传统文艺，他们说《洛神赋》是根据曹植的《洛神赋》编排的，情节完全出自《洛神赋》。甚至连傅的词的美，包括那些晦涩难懂的词，也原封不动地呈现在舞台上。同时这部剧的古装道具也是有渊源的，都是根据古画《洛神赋图》制作的，每一件都有古之意。梅兰芳早年曾告诉记者，他看到《洛神》这幅画时，被这幅画“飘逸的笔法和美妙的飞翔”所感动，对表演《洛神》很感兴趣。到他们着手写作时，已围绕罗申形象查阅了《三国志》、《文选》等许多史料，得知曹植的《罗申颂》历来有不同的解读。有人说这是为了表达他们对贞德的思念，也有人说这是为了表达他们对魏文帝的衷心祝愿。经过深思熟虑，他们认为，如果在《洛神赋》中采用前者，则有必要采用后者的说法，即“忠君论”。从编剧的角度来说，没办法开始泛滥。所以他们确定了“以史为经，以神话为纬”的原则。

这里所谓的“以史为鉴”，是指罗申的时代仍然放在汉末三国，罗申这个角色也是以当时的一个真人为原型。但这难免有“亵渎古人”的嫌疑，所以为了补救，必须让整部剧的风格看起来像神话，也就是“以神话为纬”。《洛神》的编剧齐如山曾经说过，他本来是想写一部言情剧的，而这部剧只是因为取材于曹植的《洛神赋》，就有了半空半实的性质，所以他在梅兰芳排演的时候，经常提醒他演洛神和曹植的梦相会，一定不能过火，要亲民但不像神仙，又不能太高雅让观众感动。晚年的梅兰芳本人，作为一个经历，也讲过他是如何尽力用自己的身材和表情来表达《洛神赋》中“沈礼自辩不涵养”这句话的，因为这句话证明了洛神和曹植之间的爱情，但他们的感情是纯洁高尚的。

梅兰芳话剧《洛神》的成功，一方面是因为其通俗的剧情、现代的舞台设计和表演方式，受到大众乃至外国观众的喜爱，但另一方面也是基于历史和古典文学，得到具有一定传统文化素养的少数民族精英的肯定，具有创新和保存传统的优点，是新潮流与旧经典的巧妙结合。用后来担任梅兰芳秘书的许济川的比喻，观众欣赏《洛神》这部戏时，“仿佛在读一首抒情诗，又仿佛在三维立体地看一幅有声名画”。

三

随着话剧《洛神赋》风靡全国，曹植的《洛神赋》再次进入现代读者的视野。

看过梅兰芳戏剧的观众，当年有樊增祥这样的“同光派”老诗人，他模仿曹植的《罗申府骈文序》，发表文章《演罗申府骈文序》，还有著名实业家张謇，他也发表了《追罗申府》、《附考》。值得一提的是，前几年北大的黄侃写了《洛神赋辨》和《洛神赋后记》，批评一些“好事者”为了增加自己的谈话资源，编造曹丕与曹植、贞女的恋爱情事，并由此将《洛神赋》的写作视为曹植的“感贞”。而像黄侃这样的学术文章，即使发表在现代报刊上，影响力也极其有限，无法与梅兰芳戏剧此后的号召力相抗衡。在作为“言情”剧来演的《洛神赋》的压倒性影响下，虽然剧中洛神赋与曹植的感情已经被梅兰芳演绎得非常含蓄，但由于该剧毕竟是以曹植的《洛神赋》为蓝本，所以很容易被视为现代版的《洛神赋》。普通观众看完《洛神》就看不下去了。

无奈的学者自然不肯随波逐流，更不会因为梅兰芳的话剧《洛神》风靡一时，就放弃学术话语权，让文学经典《洛神颂》成为社会上的八卦。因此，随着电视剧《洛神赋》的兴起，不断有学术文章发表讨论《洛神赋》，而讨论的重点往往是分析其寓意。是“感真”还是“思君”？

20世纪的这部《洛神赋》学术史，实际上是一部与现代戏剧艺术发展齐头并进的历史..没有洛神赋，当然就没有洛神剧。但是，如果没有梅兰芳那场吸引无数观众的《洛神》精彩演出，很难想象在现代学术界，会有那么多人热烈讨论曹植在三世纪的这首颂歌，并为之发表那么多文章。在各类学术著作中，最值得一提的应该是沈达才1933年出版的《曹植与罗申府研究》。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其结论与十几年前黄侃的文章无异，但却很自觉地遵循胡适提倡的“怀疑精神”，运用“怀疑过去”的现代史学方法，首开评论罗申府之先河。经过耐心的梳理，指出曹植创作《洛神赋》是在建安时代文人以“洛神赋”为题材创作诗文的风气下进行的。既不是《感真》，也不是《思君》，而是一篇普通的以《洛神赋》为主题的文学习作。

在沈达才的著作出版前后，从20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还有舒、黄志同、詹鄂、许世英、杨震、坤、苗岳等人发表的其他论文，这些论文基本上都是针对“情真”的，从各个角度证明了曹植不可能与之有关。

关于《洛神赋》的寓意，究竟是“情真”还是“思君”，这个争论大概从明清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因为涉及曹丕、曹植、侯震历史的文献不多，要突破现有的结论相当困难。20世纪这一轮新的学术论争，因此，无论是在结论上，还是在这一代的学者中，凡是听过、见证过梅兰芳演出《洛神》盛况的，都对这部新剧的感染力和传播力有切身体会。作为学者，他们也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必须以学术的方式与梅兰芳抗衡，以抵消《洛神赋》作为现代版《洛神赋》的社会影响。20世纪这一代学者是在梅兰芳的《洛神赋》风靡一时，被奉为戏剧经典的时代压力下，开始研究曹植的《洛神赋》的。他们没有回避陆续发表长短不一的论文，与其说是贡献自己的新研究成果，不如说是在一种文化焦虑中表达自己的立场，以彰显自己的学术地位和学者身份。

抗战结束后，抗战时期拒绝演出的梅兰芳重返舞台，而他一旦重返舞台，依然备受追捧。1948年，有媒体报道《洛神》将被拍成中国第一部彩色电影。虽然失败了，但在1955年被选为梅兰芳的代表作之一，出现在银幕上，至今仍能为观众所欣赏。凡是看过《洛神》的人，都被梅兰芳的表演所感动，深深地带入了《洛神》和《曹植》的爱情情境，不自觉地把《洛神》和《侯震》合二为一。吴祖光导演的电影《洛神》开头有一段文字介绍说:

故事发生在中国魏黄三年，曹丕立被俘虏的女子甄为皇后。甄对皇帝没有感情，却暗恋皇帝的弟弟曹子建。当甄皇后和的风流韵事被皇帝发现后，她立即处死了甄皇后，并把流放到很远的地方。过了几年，皇帝对这件事有些后悔，就把召进京，把甄之后的遗物“玉带枕”送给了他。曹子建告别皇帝，转身回到自己的封地，路过洛川，在客栈住了一夜，梦见洛川女神来请他明天在四川见面。第二天一早，曹子建来到洛川岸边，见到了女神。原来甄皇后死后成了神。今天，她带着悲喜交集的心情见到了曹子建。女神在洛水跳啊跳，曹子建恋恋不舍，但仙路不同，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段话说明，将戏剧与真实历史混为一谈，使得熟悉《洛神赋》戏剧的观众，在观看《洛神赋》时，一次又一次陷入“情真意切”的刻板印象。无论学者如何辩驳和纠正，对观众来说都是擦伤，学术圈的成果终究会在学者的小圈子里产生影响。

四

因为梅兰芳演了《洛神赋》，现代人也共同关注了曹植的《洛神赋》，但正是因为《洛神赋》，人们对《洛神赋》的现代解读才被引入歧途。现代艺术和古典文学是相互激励又相互对立的。应该说，在20世纪，正是因为有了《洛神赋》这部戏剧，《洛神赋》才成为现代艺术的一部分，越用越多，现代知名度和现代价值也就越高。从而使其在古典文学中的地位更高，研究价值更高，刺激学术界对其进行新的解读和分析，以利于现代人的进一步利用。这就是洛神赋在20世纪乃至今天的真实情况。

但问题是，过去的古典文学研究界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很多专业学者往往把经典著作看成是一种凝固的文本，一个死气沉沉的文献，仿佛脱离了时间的存在空被压成薄薄的一张纸，就等着后人去解读文字，去说文本。但历史上绝大多数的文献，其实都是在不断被阅读和使用的过程中流传下来，成为经典的。在流传的过程中，正确的理解和错误的解读从来都是成对共存的，泥沙俱下。文学的存在和不朽，不是因为它的纯粹性，而是因为文学是喧闹的，复杂而充实的，喧闹而蓬勃的，混乱而具有生命的力量。

所谓复杂、嘈杂、混乱或吵闹，这里指的是:

第一，文学不是在真实空的环境中产生的，而是在矛盾冲突中产生的。它的外部世界是极其复杂的，从来不是纯粹的，不仅仅只有一种颜色和声音，而是有叠加的影像、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状态。

第二，文学本身也包含大量矛盾无序的信息。在文学中，有时逻辑清晰，目的明确，但有时没有章程，方向不明，有时也是复杂，混乱，无序。

第三，文学并不总是能够“他乡遇故知”。反之，往往是“无心插柳”或“对牛弹琴”，在一种无法预料的情况下被接受和继承，即所谓以花代树，严之说。于是，文学也被转移到了一个新的体系和新的世界，在新的体系和新的世界里获得了新生，从此。这类文献绝不是白纸黑字的文字，而是可以通过逐字训诂把意思解释清楚的文字。文学从根本上说是复杂的、混杂的、混乱的。

《洛神赋》就是这样一种文学。所以要改变过去的方式，把它放在“嘈杂、繁杂、混乱”的文学观念下。

作者:戴燕

编辑:姜楚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