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雾霾(雾霾对生态环境的危害)

2022年，蓝天白云成为北京的常态。在一条高架路上由东向西行驶，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西山。在北京人的朋友圈里，晒蓝天已经不像几年前那么刺激了。只有蓝天是永久的，才配得上抬起手，用绚烂的日出或日落拍下那一刻的照片。

北京市PM2.5浓度从2013年的89.5微克/立方米下降到2021年的33微克/立方米，降幅达63.1%，首次达到国家二级标准。空燃气质量的提高被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誉为“北京奇迹”。

不仅仅是北京。2013年以来，随着《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简称“大气十条”)和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的实施，我国空空气质量大幅改善。2021年，全国74个重点城市PM2.5平均浓度为30微克/立方米，比2013年下降55.9%，优良天数比例达到85.2%，比2013年上升19.5个百分点。

中国工程院院士、美国国家工程院外籍院士、清华大学教授郝吉明评价说:“中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完成了美国近三十年的空气体质量提升，成为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一大亮点。”

“背十”攻坚战

2013年1月，中国中东部地区出现大范围雾霾，持续近一个月，覆盖面积超过140万平方公里，约8亿人受到影响。

那一年，原环保部刚刚开始在全国74个主要城市开展PM2.5常规监测。当时北京有五次重度污染过程。京津冀13个城市PM2.5小时平均浓度达到430微克/立方米，全国多个城市空气质量指数空“破表”。

“当时面对这些监测数据，我心里无比沉重和焦虑。”国家大气污染防治联合中心副主任、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大气领域首席科学家柴发合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回忆说，“记得有一次国庆假期，我从北京开车去河北，一路上看到空的空气质量很差。我内心感到焦虑，感受到中国大气污染治理的紧迫性和区域空空气质量改善的艰巨性。”

2017年12月16日，河北省保定市高碑店，被拆除的煤炉在“禁煤区”成为历史。本报记者闫资料图

同年，原环保部开始发布全国城市空气体质量排名。河北官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消息是“燃气质量最差城市空排名出炉”。因为，每次“空燃气质量最差的城市”，河北省都会占据一批名额。生态环境部公开数据显示，2013年、2014年、2015年，全国气体空最差的10个城市中，河北省占据7席；2016年和2017年，全国燃气质量相对较差的10个城市中，河北省有6个城市。这个排名给河北的大气治理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当时屡次排名垫底的河北邢台，是国家老工业基地。钢铁、煤化工、玻璃等重化工业企业多依城而建。方圆40公里范围内有130多家煤炭相关企业，每年消耗1700万吨煤炭。落后的产业结构和能源结构，让邢台空很难走出全国后十。

面对大气污染的严峻形势，邢台通过“压煤”、“压线”、“压排”等措施倒逼企业转型。目前，邢台市216家重点涉气企业实现了比2019年同比下降50%以上；“中国玻璃城”沙河市(邢台管理)完成玻璃企业20条生产线“烟羽增白”治理工程，实现“超低”排放。从“接纳论”、“输入论”、“投降论”到主动出击，邢台在转型升级中加快新旧动能转换。

“最后一战，其战必胜；加强治理，努力和付出肯定不会白费。”柴发合说，“虽然‘退十步’很难，但只要各地各部门扎实工作，高质量完成大气污染防治目标任务，就能收获蓝天。”

有志者事竟成。2013年至2019年，邢台市PM2.5平均浓度实现“六连降”。2019年底，邢台市提出PM2.5退出国家“降十”目标。2020年，邢台市空气体质量综合指数和PM2.5平均浓度分别达到16.9%和18.5%，位居全省第一，在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2+26”城市中排名第一。PM2.5年均浓度为53微克/立方米，在全国168个重点监测城市中排名第18位，成功退出“前十”。

河北样本

2022年第一季度，河北省所有城市均位列全国重点城市空燃气质量前十名，这是近年来的首次。同时，张家口、唐山、秦皇岛、承德4个城市进入全国燃气质量改善前十，河北省燃气质量达到有监测记录以来最好水平。

2013年和2021年河北省城市PM2.5浓度来源: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大气研究所

“这是河北省空气体质量的历史性突破，对我国大气污染治理也具有重要意义。”柴发合表示，与其他省份相比，河北省产业结构偏重，污染物排放量更大，大气污染治理难度更大。但经过近几年科学精准的治理，河北省空的燃气质量有了明显改善。这些监测数字背后的动态变化，反映了近年来河北大气污染防治取得的成绩。“坚决走，主动调整，加快转弯”。一次次的阵痛过后，河北的空空气越来越清新，蓝天越来越明亮。

河北省生态环境厅大气环境处处长李庆龙说，“河北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成果来之不易。下一步，河北省将继续巩固和深化‘倒退十年’成果，以空气体质量持续改善为核心，坚持同向同力，坚持污染减排和碳减排协同推进，为建设现代化经济大省和美丽河北做出新贡献。”

河北空气体质量的改善过程，是京津冀乃至全国大气治理的一个缩影。

2017年1月1日，与山东交界处，河北衡水某浴场燃煤锅炉污染严重。本报记者闫资料图

从治理区域来看，2013年发布的《大气十条》、2017年发布的《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和2018年发布的《三年行动计划》将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26”城市)定为重点区域，京津冀三省市被定为重点区域。随着大气污染治理的进展，重点区域范围不断优化调整，说明我国大气污染治理的科学性和准确性在不断提高。

从治理措施看，京津冀及周边地区不断推进产业结构、能源结构、交通结构调整，大气污染物排放量不断下降；继续开展区域联防联控，持续组织秋冬季大气污染攻坚行动，有效减轻重污染天气造成的不利影响；空气重污染成因及治理专项研究项目的实施，为未来精准治污提供了强有力的科技支撑。这些措施为其他地区的大气污染防治提供了经验，也为我国大气污染的综合治理指明了方向。

从治理结果来看，2013年至2021年，所有重点区域中，京津冀及周边地区PM2.5浓度下降幅度最大；河北省PM2.5浓度下降幅度也在各省前列，有力促进了全国空气体质量的改善。

科技支撑

空气污染控制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问题。不仅要找出问题，还要研究如何解决问题，提出相应的对策并付诸行动，然后评估各种措施的有效性。因此，科技支撑对于大气污染防治尤为重要。

这几年，柴发合和他的团队一直处于“多线作战”的忙碌状态。他们不仅要开展相关的科学研究，还要参加生态环境部组织的调研和督导帮扶，及时了解当地的实际情况。同时，他们还要为各地的大气污染治理提供科技支撑，以应对秋冬季节的重污染天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付出了很多努力，也承受了一定的压力。比如，在应对重污染天气时，他们不仅要提高预报的准确率，还要随时跟踪重污染天气的发生发展情况，做出科学判断并提供给生态环境主管部门，以便及时调整相应措施。

“2015年，社会各界对散煤污染治理的认识并不统一，存在一定争议。我们对此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调查，证明了散煤治理的重要性，坚定了推进的决心。目前的控制效果也证实了散煤控制对改善我国空燃气质量发挥了重要作用。”柴发合说。

通过近年来的努力，我国在大气污染防治领域取得了一系列科研成果，如建成了国内最大的空一体化立体观测网络和数据共享平台；建立了“监测预报-会商分析-预警应急-监管执法-跟踪评估”全过程重污染天气应对技术体系。这些成果有力支撑了“大气十条”和“三年行动计划”的圆满完成，促进了区域空气体质量的显著提升。

2013-2021年全国及重点区域PM2.5浓度变化数据来源: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大气研究所

数据显示，2013年至2021年，京津冀和长三角地区PM2.5浓度分别下降62.7%和54.7%，优良天数比例分别上升32.2和19.7个百分点。但从2013年开始，全国空燃气质量大幅提升，这是在我国GDP持续快速增长的形势下实现的，实现了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双赢”。

不过，柴发合也指出，虽然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空气体质量呈现持续快速改善趋势，但在不利气象条件下，秋冬季重污染天气过程仍时有发生，臭氧浓度呈现缓慢上升趋势。长期、复杂、艰巨的大气环境问题依然存在，大气污染防治依然任重道远。

“十四五”以来，我国大气污染治理进入减污减碳协同发展的新阶段。柴发合建议，要坚持稳中求进，全面落实减污减碳协同效应的总体要求，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把重点改善空燃气质量、基本消除重污染天气作为重要任务；扎实推进工业、能源、交通绿色低碳转型，强化源头防控，普及低碳环保技术，加快形成绿色低碳的生产生活方式；同时，要深化重污染天气应对，加强PM2.5和臭氧污染协同控制，进一步加强战略规划，推进制度体系整合，加强区域协同监管和信息共享，进一步完善区域大气污染联防联控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