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器时代()

青铜时代是人类历史上以使用青铜器为特征的时代。它是北欧学者在19世纪初提出的，在石器时代和铁器时代之间。中国考古学自其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在使用这一重要概念，但关于中国青铜时代的时间和特征，众说纷纭。

从亚欧视角看中国青铜时代

在1925年出版的《甘肃考古志》中，安特生将“甘肃古代”划分为六个时期。他认为，新店、寺洼和沙井是从铜器时代到青铜时代早期的最后三个时期。1945年，郭沫若在《青铜时代》中提出，中国青铜时代的上限至少可以追溯到商代。1963年，郭保军认为中国青铜时代的上限在中国青铜时代的殷商早期。1979年，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教研室商周组编写的教材《商周考古学》明确指出二里头文化已经进入青铜时代，张广智的《中国青铜时代》也持同样观点。1984年，李提出“河南龙山文化”晚期已进入青铜时代。目前学术界普遍认为中国和亚欧大陆西部存在青铜时代，多数学者认为中国青铜时代的上限始于二里头文化。由于断代研究的变化，二里头文化的时代界限大大后移，使得大多数人公认的中国青铜时代上限从原来的约4000年前移至约3800年前。

根据现有的考古资料，西亚和东南欧是世界上最早使用青铜器和青铜器的地区。一万多年前就出现了用天然铜锻造的青铜器，七千年前冶炼出纯铜，六千多年前就能制造青铜器，五千多年前青铜器进入青铜时代。而中国临潼姜寨最早的青铜器出现在6000多年前，东乡林氏最早的青铜刀出现在不到5000年前，都明显晚于西方，都有受西方影响的可能。所以中国青铜时代的出现比西方晚，但究竟是晚至三千年前还是早至四千年前还是龙山时代，要根据越来越多的考古资料如实分析。

中国青铜时代开始的考古学证据

西方青铜文化向东传播，应该先到达中国新疆，再通过甘肃、青海等地传播到中原地区。新疆北部切木的额尔切克文化可以追溯到4500年前。在属于这一文化的埃尔切克、切木、阿勒泰市、库帕尔、布尔津县等地的墓葬中，出土了镞、刀、剑等青铜器，以及铸造铲、刀、锥的石制模型。可惜青铜器没有经过科技的检验。但在叶尼塞河中游的奥库涅夫文化中出土了许多类似的锡青铜器，因此推测切木的埃尔切克文化中也有青铜器。考古学家一致认为切木的埃尔切克文化属于青铜时代。距今4000年左右，东江东西交汇处形成天山北路文化，出土大量锡青铜器和砷青铜器，无疑属于青铜时代文化。

在黄河流域发现了许多龙山时代晚期的青铜器及其冶炼和铸造遗迹，可追溯到大约4200年前。在甘青地区，甘肃的姜家坪、永登、酒泉、照壁滩、高露等地发现了马家窑文化马厂的刀锥等青铜器。甘肃张掖西城驿遗址发现了马厂晚期的锥、环、泡等青铜器，以及炉墙残片、鼓风管、镜板、矿石、矿渣等冶炼铸造遗迹。刀、锥、环、耳环、泡等青铜器。在甘肃武威、青海互助金铲口、同德宗日齐文化中期遗存中均有发现。这些青铜器包括紫铜、砷青铜和锡青铜。在陕北，神木石峁遗址发现了虎山文化晚期的刀、锥、箭头、齿环等青铜工具和刀模。在中原，山西襄汾陶寺遗址发现陶寺文化晚期的编钟、容器碎片、齿环、戒指等青铜器；河南登封王成刚和新寨遗址发现王湾三期文化晚期的铜制容器和刀具；河南景山公园、汝州、郑州和牛寨遗址均发现了带有铜渣的铜坩埚残片。这些青铜器显然属于青铜器，包括陶寺和王成刚的铜容器碎片，陶寺的齿轮状铜环等。此外，在湖北天门罗家百灵和阳新大路铺也发现了青铜器残片，属于肖佳屋顶文化。不排除有一部分属于青铜器，很可能是因为“于斩三苗”事件从中原传入的。总的来说，新疆和黄河流域都在4000多年前进入了青铜时代，但新疆起步更早。

中国青铜时代的阶段和分期

中国的青铜时代距今约4500-3000年，可分为青铜时代早期、中期和晚期。青铜时代早期约距今4500-3800年，包括切木二七克文化、天山北路文化、新疆古古沟-小河文化、黄河长江流域马家窑文化、马厂型、中期齐家文化、老虎山文化晚期、陶寺文化晚期、王湾文化晚期、肖佳屋顶文化等。在这些文化中发现了锡青铜和砷青铜，与紫铜共存。其中黄河和长江流域在4200年前后进入青铜时代，基本达到夏朝建立前后。青铜时代中期约为距今3800-3400年，包括新疆安德洛诺沃文化、切木埃尔切克文化、古竹沟-小河文化晚期、干青地区齐家文化和四坝文化晚期、中国北方朱开沟文化、中原二里头文化等。大致相当于夏朝晚期，世界各地的青铜器都变成了以青铜器为主。青铜时代晚期距今约3400-3000年，包括新疆吉仁台沟口文化、燕布拉克文化早期和肃北西文化早期。大致相当于商代，黄河和长江流域的青铜文化达到顶峰。新疆哈密延布拉克、阳山、鄯善、磨沟、甘肃临潭等地发现了距今约3000年的人工块状炼铁(海绵铁)。，表明已经进入铁器时代早期。

中国青铜时代虽然包含了众多的考古文化，但就冶炼铸造技术和青铜风格而言，大致可以划分为两个技术体系或两个分布区域。第一种是以两种石制模型铸造工具、武器和装饰品的技术体系，分布在中国西北广大地区，也见于欧亚草原，直接起源于西方。二是用复合泥型铸造铜容器的技术体系，属于中原夏朝建立前后的发明，从商代开始一直推广到黄河、长江、西辽河流域的广大地区。在陶寺、王成刚等地发现的龙山时代晚期的铜制容器表明或夏九鼎的传说很可能是有历史事实根据的。源于西方的铸造武器和工具的青铜技术，从“中国”原则转变为铸造礼器以物化社会秩序的技术，成为中国青铜时代的一大特征。

中国青铜时代的文化与社会变迁

青铜时代作为考古学上的一个大时代，当然不仅有青铜器，更重要的是当时的文化和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5000多年前，西亚进入青铜时代，苏美尔文明同时诞生，进入国家早期阶段。在中国进入青铜时代的5000多年前，以南佐、良渚等超大型中心聚落为代表的中华文明就已经形成。青铜时代和文明的形成并不同步。然而，当中国进入青铜时代，特别是大约4000年前中国的黄河和长江流域进入青铜时代时，无论是技术、经济、文化格局还是社会形态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我曾将这一显著变化称为中国的“青铜时代革命”。

技术的变化表现为青铜技术的迅速普及，而制陶技术则有盛有衰。龙山时代的一个特点就是转黑转灰的技术一度达到顶峰。海岱地区龙山文化的蛋壳黑陶杯和中原地区王湾三期文化的黑陶杯都是转陶技术的产物。距今4000年左右，进入龙山文化晚期，轮转技术逐渐衰落，在二里头文化和岳石文化达到低谷。作为夏文化晚期，二里头文化陶器基本都是手工制作。海岱地区的月氏文化虽仍有轮制，但远比龙山陶器厚重粗糙。究其原因，可能与青铜技术传入后，手工业技术重心的转移有关。社会上层可能更愿意用青铜器而不是陶器来显示自己的特殊地位。

经济变革是指畜牧业经济的产生和迅速发展。当然，新疆的青铜时代基本上是畜牧业经济或者半农半牧经济。甚至河西走廊东部及以东以农业为主的地区，在齐家文化晚期、朱开沟文化、夏家店下层文化时期，也转变为半农半牧经济。世茂遗址皇城台出土约30万只羊的骨骼。可见畜牧业对发达的世茂社会有着重要的支撑作用。此外，此时旱作农业向南扩展，尤其是来自西部的小麦种植范围明显扩大。

文化格局的变化，是指中国北方的虎山文化南下至晋南等地，中原的王湾三期文化南下至江汉、湖北，豫东、皖北的立法台文化南下至江淮、江浙。这些文化的南迁，必然伴随着人群的南迁和大规模的战争，导致了四千多年前中国文化和人群分布格局的大变动和重新整合。

社会形态的变化，指的是四千多年前以中原为核心的夏朝的建立，王权统领天下的出现。经历了从“古国”阶段到“王国”阶段，从早期文明社会到成熟文明社会，再到以二里头文化为代表的夏朝晚期。

4000多年前，恰好是全球“小冰期”，东亚季风区气候明显干冷。中国青铜时代的形成应该与这样的气候背景密切相关。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作者:韩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