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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星

《胡汉三一去不复返》《一路顺风》……2020年5月1日凌晨4点左右，八一电影制片厂表演艺术家刘江以95岁高龄与观众永远告别。许多人表达了他们的悲伤和怀念。

图为刘江在《闪闪的红星》中饰演胡汉三(右)。

《海鹰》里的李队长，《地道战》里的唐司令，《闪闪的红星》里的，刘江演了半辈子的反面角色，个个个性鲜明，活灵活现。他演了半辈子配角，却让很多观众记住了他的名字。

有反角戏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扮演黄世仁是由“在戏里”的士兵拍摄的。这句台词成了人们的口头禅。

“没想到，我又是胡汉三了。”“高，真的很高。”……即使是不了解刘江的人，也对他的很多台词耳熟能详。

原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编剧傅宝忠回忆说，电影《闪闪的红星》上映后，每当刘江饰演的胡汉三出现时，影院里的气氛就会变得异常活跃，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得意洋洋地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有时候，总会吸引很多观众像鹦鹉一样模仿。电影《地道战》中，刘江饰演反派唐司令，说“高，真高”，生动刻画了一个阿谀奉承的汉奸。

1925年，刘江出生在哈尔滨的一个贫苦家庭。他当过学徒和邮电工人。因为喜欢文艺，刘江十六岁就加入了哈尔滨北斗业余实验剧团。1946年东北民主联军解放哈尔滨，刘江加入松江军区政治部文工团。他在歌剧和秧歌剧中扮演角色，如《白毛女》、《军民互助》、《牛永贵受伤》、《收获》和《钱勇夫回家》。

“很多人都知道，陈强演的黄世仁，差点被‘戏里’的兵打死。其实刘江演黄世仁不止一次让战士们‘恨’枪。”付忠介绍。当时正好赶上全军开始诉苦教育，《白毛女》成了刘江的保留节目。在一场演出结束时，团长过来对他说:“你的孩子真幸运，差点死掉。”原来是一个士兵在剧场里太投入了，一生气就在舞台上举起了枪。幸运的是，他被压住了。从那以后，军队制定了一个规则，你可以带枪，但不能带子弹去看演出。

对于电影中的演技，刘江生前一直喜欢称自己为半路出家。1958年从广州军区话剧团调到八一电影制片厂，第一个银幕角色是《虎胆龙威》中只有一句台词的伪军A。

“有一部戏需要群众演员。一个副局长来找我说，刘江同志，你可以演一个角色。对我来说扮演一个角色是一件好事。我问，我弹什么？他说要演一个小土匪头子。”刘江生前接受采访时回忆道。电影中，刘江饰演的伪军A背对着镜头，打了个哈欠，松了口气。他看到老猎人，转过身，撩起裤子，哆嗦着说:“别乱跑，老头，小心你的头”。人物栩栩如生。

演出结束后，导演严继洲说:“这哥们儿，他演反角一定演得不错，有特点。”在新中国成立十周年献礼片《海鹰》中，导演严继洲让他扮演反派角色李船长。“慢慢的，其他人都发现我演的反派很有特点，觉得我是个人物。有反派的时候就让我演。”

这个表演是我人生的一半。

《西游记》里的，《地道战》里的唐司令，《赤峰要塞司令》，《闪闪的红星》里的等...二十多年来，他参与了十余部电影的拍摄，成功塑造了一系列个性鲜明的反面角色，成为中国电影圈以擅长扮演反面角色而闻名的电影演员之一。他的很多反面角色都成为了一代又一代观众不可磨灭的记忆。

我喜欢琢磨角色，设计自己的动作，哪怕只有一句台词，也不含糊。

据傅宝忠介绍，刘江没有接受过戏剧和电影表演方面的专门训练。他之所以能把反派演得惟妙惟肖，与他长期的舞台实践和丰富的生活积累密切相关，也源于他对表演的执着。虽然都是反派，只是配角，但每次他都苦苦思索。

地道战开拍的时候，其他人都不想玩了。刘江拿到剧本后，觉得这是一本好书。“我能演好这出戏。为什么？我也经历过那个时代，听说过，也见过日伪汉奸特务。这些人的故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在地道战中，刘江饰演的唐司令非常重要。怎么才能让这个反派印象更深刻？接到剧本后，刘江首先对角色进行了定性。

有些反特片演的是敌人，有时候还要装好人，怕别人看到。但“地道战”不同。当唐司令出来做最后裁决的时候，他是汉奸。为了拍出“反派一出场，观众就会一见就恶心”，刘江在造型上首先动了脑筋，给自己做了一副假牙。有一天，主任正在和大家开会，他走进来咧嘴一笑。导演甚至说，对，对，就是这样。

设计完形象后，他开始考虑为人物设计更好的台词。刘江生前曾说“高是真的高”不是原剧本里的台词。拍地道战的时候，演员都住在老家。当他晚上起来解手时，他撞到了壁炉上的一块石头，头上有一个洞。大家把他送到医院后，一个同志来看他。聊天过程中，对方开玩笑说:“真高。”刘江记在心里。后来他回到剧组，在一次彩排中，为了充分展现唐司令谄媚的嘴脸，在角色中用到了这句话。虽然不是剧本里的台词，但是产生了非常好的表演效果。这句话也成了他的招牌台词。

当他在《闪耀的红星》中扮演胡汉三这个角色时，他也花了很多心思。

“我的胡汉三比谁都凶，比谁都尴尬。”刘江晚年接受采访时回忆说，他对胡汉三形象的设计是:面容和善，暗藏杀机，甚至在睡梦中也想杀人。

为了塑造这个角色，他仔细研究了相关资料，调动了大量与这个形象相关的生活积累。尤其是他在东北拔河地区耳闻目睹的还乡团反攻烧杀抢掠的暴行，以及在广西剿匪时抓到的恶霸地主土匪形象，都被作为塑造人物的依据。于是，复辟狂人胡汉三的形象跃然银幕，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刘江看来，戏越少越不好。哪怕只打一次，也不能含糊。在《虎胆龙威》中，虽然他饰演的伪军A只有一句台词，但他还是想办法最大程度的展现人物。彩排在如何出场、何时说台词、如何完成动作等方面进行了精心设计，取得了良好的表演效果。

“在表演上，他是一个特别认真的人，不机械地照本宣科。他总是要仔细琢磨，自己设计，再小的角色也要尽力。”傅宝忠说。与一些演员着力塑造多义反面人物不同，刘江主张把反派人物做到极致。资本家、地主、敌特、官僚...他把丑恶的嘴脸清晰地展现给观众，教育了一代又一代人。

半辈子是一片“绿叶”，对事业的热爱是永恒的。

“我做了一辈子坏人，我这辈子是老好人。”傅宝忠感慨地说，刘江声音大，爱说话爱笑，东北口音。很受欢迎，可以和任何人相处。

刘江对反复反派看得很开。“谁不想当红花？观众对红花的向往和尊敬。谁想当坏人？艺术不同于其他行业。与名利息息相关。玩红花容易出名，容易得奖，甚至容易升职，但做绿叶更难。”“我热爱演员这个职业，自然也珍惜这个职业。”

在八一厂的老演员中，主演过《回民支队》等故事片的刘江和李坡是一对“苦情好友”。一见面就互相掐，互相揭对方的短，逗穷人开心。他们“互相伤害”的表演，往往能让大家开心。

上世纪90年代，刘江被查出胃癌，李婆被查出肺癌。见面的时候，李婆说我的癌细胞比你的还厉害，刘江不服，说看谁更厉害吧。两位老队员乐观坚强地与病魔抗争。

2013年李婆去世时，刘江被确诊为前列腺癌，很快发现肝脏有肿瘤。但他依然乐观。戒烟戒酒并积极配合治疗。“别得癌症，你把自己吓死了。”“如果你活得好，你还活着。你整天跟自己算账，怕死。活着有什么意义？”2015年羊年，他接受电视采访时不忘幽默。“今年是三阳开泰，我是‘三癌开泰’。”

乐观豁达，坦然面对生死，是刘江战胜病魔的精神法宝，“言语疗法”是他的独门绝技。经常和家人朋友聊聊，国家大事，世界潮流，聊天就是“疗法”。

除了和老朋友聊天，刘江有很多方法在生活中找点乐子。比如练字，读诗。他说他应该充实他的晚年。

2016年，塑造了众多反派的北影老演员葛存壮去世。刘江回忆他们的关系，怀念“老兄弟喝酒聊天”的日子。但是，说到生死，他还是那句老话:“每个生命都有尽头。有病就能治好。治不好就走吧。”

"我们这些恶棍在生活中必须洁身自好。"刘江曾经这样说过。导演江平回忆说，有一年冬天，他在西直门的一个大排档遇到了刘江，一个观众看到他，冲着他喊:“我又是胡汉三了！”他高兴地向每个人点头。领导一见，马上让刘江先进去。他很有礼貌地挥挥手说，排一会儿队，不会碍事的。

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刘江晚年偶尔会沉迷戏剧，客串演出。2010年，朱时茂筹备了自己的电影《戒烟戒酒》，在其中饰演严宝九的父亲严宝九。他想到了刘江，给对方打电话，说有个小角色，想让他演。刘江爽快地答应了，说只提前一天通知。

“太突然了。”说到刘江的死，朱时茂难掩悲痛。“老人太好了。真的是一种美德，一种艺术。

刘江上一部电影是达尼导演的《二师兄来了》。93岁那年，在儿媳李红的陪同下，他去了昌平，拍摄时间是早上8点到晚上8点，“听代理爸爸的话，感觉特别好。他特别喜欢演戏。”李红说。

有些戏刘江不敢再演了。“在《康熙微服》里，我演了一个大臣，见了皇帝，年纪大了，不能磕头了，这一磕头就起不来了。从此以后，我就要对别人的戏负责了。”

刘江走了。他做了半辈子的反派，却留下了很多正能量。

世界上没有“胡汉三”，但还是有很多像刘江这样不注重名和利，只全力以赴表演自己的“一条线”的人。它们像绿叶，没有红花那么耀眼，却构成了世界最坚定的底色。(郭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