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通用语言(全球第一大语言)

作者:蔡继刚(复旦大学教授)

在新工科、新医学、新农科、新文科建设的带动下，高校外语教育提出了“新外语”建设，注重培养学生的国际交流能力和国家话语能力，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许多研究者从宏观层面提出了话语策划和传播形式的建议，也有学者从中国优秀文化的引进进行了探讨。但是，仅仅学好一门外语，并不意味着拥有很强的交际能力和话语能力。

这里涉及到两个问题:内容和语言。

从内容上来说，中国有几千万大学生，涉及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很多专业。他们在学习和使用外语时，必须具体到本学科、本专业的思想理论。比如对于工科、理工类、医学类、农业类的学生来说，国家形象和中国的故事就是他们的专业理念和科研成果。即使是英语专业的学生，也必须根据自己的定位(如文学、语言)讲中国文学或语言故事。这是国际交流和国家话语的内容。

从语言学上讲，语言交际不仅需要学习通用语言，还需要学习专业语言，即根据不同的场合、内容和对象，选择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包括词形、语法结构和修辞手段。在“新外语”背景下，培养学生的国际交流能力和国家话语能力，就是培养学生在自己的学科和研究领域内，以默认的交流和话语方式，与世界同行交流自己的科研成果。

以英语为例，国际英语教学将英语分为通用英语和专用英语。前者是旨在打好语言基础的英语教学，后者是为学生的专业学习、研究和未来工作提供语言支持的英语教学。显然，在中小学开设通用英语课程更合适，但到了大学，大学生有了特定的专业，就必须学习特定用途的英语。

语言学家认为，各个学科的认知来源、发展形成过程和研究范式是不同的。虽然任何一门学科的理论知识的建构和科研成果的传播都是在语言中进行的，但它们除了共同的语法和词汇外，都有自己独特的句法结构和话语方式，传播方式或表达方式也随着不同的学科和使用场合而变化。例如，警察、法官、护士、农业技术人员或工程师，尽管他们在工作中可能都使用英语，但他们都有自己鲜明的句法和修辞特点。即使是医生，他们发表在《柳叶刀》等专业杂志上的文章和在医学论坛上的发言，使用的语言也是不同的；即使是口语，他们在与同行的业务交流中使用的语言和与患者交流时使用的语言也是不同的。

国际交流能力不仅仅是英语能力或翻译能力，更重要的是面对国际同行时，在特定学科或领域的话语方式中处理语气和措辞的能力。比如，西方学者在文章中介绍自己的观点、结论或创新之处时，往往谦虚委婉，留有余地，大量使用“可能”、“大概”、“似乎”等委婉语，而不是“应该”、“应该”、“必须”(尤其是人文社会科学，不同于以论证和实验为基础的自然科学，因为其观点和结论是建立在个人分析的基础上，所以使用的委婉语更多。

建设“新外语”培养学生的国际传播能力和民族外语能力，不仅是国家形象和中国优秀文化的传播能力，更重要的是学生的思想交流能力和所在领域的科研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说，“新外语”建设就是要敢于改革，将目前高校的普通英语教学下放到中小学，转向与大学生学科专业相结合的ESP教学。

光明日报(2022年03月27日05版)

原标题:通用语言还是专业语言:“新外语”建设应融入学科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