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贫困县名单(湖北28个贫困县名单)

位于湖北、河南两省交界的界牌水库取水口。（南方周末记者 刘佳/图）界牌水库取水口位于鄂豫两省交界处。(南方周末记者刘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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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大摸底”后，要求2018年底前完成长江经济带县级水源地和其他省份地级水源地整治问题。

上游要建高速公路，旅游要规划5A级景区，下游要灌溉饮水。经过长江委四次调解，只是暂时和解。

一座南北长约3.5公里、东西宽约500米的狭长水库，连接着两个在保护与发展斗争中的省级贫困县。

文|南方周末记者刘佳

编辑|王涛

九里关水库又称“界牌水库”。这个名字本身就意味着一个故事。

湖北省孝感市大悟县人民生活用水很大一部分来自界牌水库。水库主体位于河南省信阳市罗山县，而非湖北省。地处大别山，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一座南北长约3.5公里、东西宽约500米的狭长水库，连接着两个在保护与发展斗争中的省级贫困县。

全国集中式饮用水水源地“大摸底”后，要求2018年底前完成长江经济带县级水源地和其他省份地级水源地整治问题。

生态环境部提供的信息显示，截至12月16日，全国仍有48个问题未整改到位，涉及九江、商丘、太原等29个城市。遗留问题包括农村面源污染问题16个，道路交通问题7个，工业企业问题13个，非法排污口问题6个，其他问题5个，大部分都是“硬骨头”。

“跨省水源问题是硬骨头里最难啃的一个。”负责组织水源地专项行动的生态环境部生态环境执法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其他“硬骨头”主要集中在工程问题上，比如需要建设污水收集处理设施，但东北冬季气温太低，年底无法完成建设。

目前，湖北省200多个县级以上水源地问题已基本整改完毕，只有界牌水库是最后一块需要划入饮用水水源保护区的“硬骨头”。一旦划定保护区，罗山县上游待建的高速公路，以及河南省已经批复的5A级景区规划，恐怕都会成为泡影。

在最新的协调会上，湖北省孝感市环保局局长刘耀堂指出，只有湖北省界牌水库问题没有解决；在河南的另一端，信阳市罗山县副县长杨坤回应:“高速公路和旅游规划在前面，水源规划在后面。”

一个水库已经争论了30多年。随着水源的改善，类似的上下游矛盾亟待解决。

一个

“取水从未获得许可”

提起界牌水库，大悟县环保局局长杨建新一脸愁容。他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协议，涉及界牌水库近年来的灌溉、取水等一系列问题。自从他两年前上任以来，控制界牌水库水源的污染一直是他的工作重点。

对于河南上游的老百姓来说，界牌水库就是一个垂钓胜地。“水质是我们最好的，鱼也很漂亮。”在某知名钓鱼论坛，渔民拍了一些照片，有山有绿，引来了很多渔民的点赞。根据照片显示的信息，在这里钓鱼需要买钓鱼票，一天至少100元。

这也是徒步旅行者的天堂。当你爬上水库附近的灵山时，你可以看到京港澳高速公路穿梭在风景如画的土地上。旅游业也使附近的村民富裕起来。这个省级贫困县正在规划再建一条高速公路，期望打造特色小镇，发展旅游脱贫致富。

对于湖北省大悟县20万人来说，界牌水库就是一个饮水灌溉的水瓶。水库周围的植被遭到践踏和破坏，导致植被保持水土的能力下降。垂钓者丢弃的大量生活垃圾和饵料会污染水体。

水库两岸最后一次协调是在2018年12月4日。市县两级的官员都参加了。孝感市政府副秘书长、市环保局局长、大悟县长、县环保局局长等。去信阳座谈。信阳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罗山县分管的两位副县长到场。

在南都记者周末获得的一份会议纪要中，孝感提出“进退两难，不可回避，不可拖延”，希望确保供水。罗山县的态度更直白:“群众不同意，要吃饭，要脱贫。”铁乡党委书记说；信阳主张先审批取水口，再谈保护区规划。

河南省信阳市环保局副局长邱化桥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跨省水源地最主要的问题是违法问题。“取水口从未取得取水许可证。”

取水许可是饮用水源的前提条件之一。根据《取水许可和水资源费征收管理条例》规定，跨省行政区域取水许可应当由流域管理机构审批，并向取水口所在地省级政府(此处为河南省)水行政主管部门提出取水申请。

2018年12月8日，河南省信阳市政府紧急起草了《反对九里关水库作为大武水源地》的声明，并上报上级。指出大悟县水利局为吴杰饮用水工程发放取水许可证并收取水资源费的行为违反了取水规定。

对此，大悟县也有些无奈。由于经济补偿问题没有谈妥，“退水证明也没有谈妥”。

2

要求一次性赔偿20多亿元

在之前的声明中，信阳单方面提出了经济损失及赔偿议案:关闭并搬迁周边山场数千亩水面养殖、茶叶、板栗、桐籽等特色种植及旅游设施等。，这会影响当地的发展。建设水源区的前提是湖北一次性补偿20多亿。同时，湖北每年还要向当地民众支付约1000万元的因农作物减产绝收造成的生计损失补偿费。

对于这笔账单是如何计算的，信阳市并未回复南方周末记者。

下游的大悟县是省级贫困县，年财政收入超10亿元，被当地政府工作报告称为“历史性突破”。一次交出20亿不容易。

界牌水库原来的用途不包括饮用水，而是农业灌溉和水电。2018年12月7日，南方周末记者从界牌水库出发，一路南下，经过大悟县李三镇和大新镇，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大悟县的地形是“八山半水半田”，界牌水库生产的粮食从这里走向全国。

界牌水库之所以被视为饮用水源，“主要是因为地形的优势。”杨建新解释说，大悟县地势北高南低，界牌水库位于地势最高处，只需要自流，不需要抽水。2002年初，大悟为解决县城及周边乡镇20多万人的用水问题，开工建设引水工程，关停界牌水电站一台机组，利用其引水管道从水库取水。

如果界牌水库废弃，找到新的水源，大悟县也要花一大笔钱。

南都记者周末在十堰市竹山县采访发现，2018年5月，由于水源地取水口存在道路交通穿越隐患，县政府下定决心将取水口迁至几公里外无人居住的潘口水库。由于水库因旱涝保收水位不稳定，仅建造一艘泵船就花费580万元，整个改变取水口工程总造价超过1.2亿元。

三

长江委员会四次调解

其实水库的修建原本就是两省友谊的见证，故事可以追溯到1970年。

杨建新南方周末记者被告知，湖北、河南两省在湖北建图书馆，在河南移民；本着“湖北用水，河南养鱼”的原则，大悟县斥资700多万元，修建了这座具有灌溉、发电、防洪、养殖四大效益的水库。

水库投入使用后，双方各取所需。直到1986年，罗山县部分村民对水库回水淹没耕地、养殖效益差、交通不便等问题表示不满。两地民众发生激烈冲突，甚至出现破坏水库设施的过激行为。

地处长江流域，为了一个县级跨界水库，长江委不止一次出面。

1990年，长江委促成两省签订协议，由水利部和湖北省一次性补偿罗山县九里村77.5万元，大悟县一次性补偿罗山县九里村18万元水电费。

协议签署后，水库两岸只是暂时恢复了平静。

"因为用水几次，上游和下游都很紧张."罗山县上游最近的水库是李三镇红山村，年近50岁的李丽(化名)印象最深的有两次冲突。

第一次是2007年9月，因为养殖效益不好，九里村村民、界牌水库养殖承包人和部分村民强行关闸断水36小时。据后来媒体报道，这件事甚至引起了全国人大的关注。

长江委又出面了。2009年，罗山县和大悟县根据长江委的协调意见签订协议，大悟县每年从收取的水资源费中给罗山县36万元。界牌水库按现状水质类别管理，罗山县加强水质保护，大悟县完善引水工程计量设施，确保水资源费的征收和及时缴纳。

另一件让李丽印象深刻的事是，2012年降雨少，水库缺水，逼近死水位。大悟县决定将取水方式由流动水改为抽水，而罗山九里村村民极力阻拦，担心抽干死水影响养鱼，提出要额外赔偿养殖损失。

最后，在长江委的第三次协调下，双方同意大悟县对每米积水补偿7万元，解决了大悟县的饮水问题。

杨建新也清楚地记得这件事。“当时的矛盾一是喝死水要交钱，二是抽上来的死水浑浊，水质急转直下。”

虽然几经调解，但取水审批、水源保护区划定等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

十年后，水源地专项整治在全国铺开，再次掀起波澜。2018年8月，湖北省根据水源整治要求，拟定了界牌水库水源保护区规划草案，并请两省相关人员进行了审核。

收到草案的河南省感到惊讶和不满。“我们7、8月份收到湖北省环保厅的来信，才知道水库保护区的划定方案已经由湖北单方面完成，一级、二级、准保护区都在河南，占据了罗山县的大片区域。”河南省生态环境厅污染防治处相关负责人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根据《水污染防治法》的相关规定，划定跨省饮用水水源保护区的方案需要由两省市县政府组织划定。

这次又请长江委出面协调，但无果而终。

水源整改只剩十天了。“考虑到工期确实困难，个别问题需要延期。部里给的要求是年底前拿出明确的方案和整改时限，同时加快新水源建设进度。关于界牌水库废弃前的过渡期，要进一步加强监管，确保水质安全。”前述生态环境执法局工作人员说。

四

放弃水源划算吗？

最新的消息是，大悟县终于做出决定，放弃地势较高的一部分城镇界牌水库，采用原来唯一的备用水源何瑶水库，地势较低的城区另寻新址。新方案于2018年12月6日上报湖北省。

新址是规划建设中的“鄂北调水工程”。码头距离大悟县自来水厂仅一公里。原本计划作为备用水源。该项目预计2020年投入运营。在此之前，界牌水库只能在过渡期使用。

“我们终于可以喝到和北京一样的水了。”杨建新松了一口气。“鄂北调水工程”从丹江口取水，和南水北调的水是一样的，所以水质是有保证的。

由于工程造价高，杨建新预测未来大悟县水价还会上涨，遵循“谁用谁付费”的原则，不协调的价格只能由大悟县人民承担。

新水源的开通，意味着持续30多年的豫鄂取水之争即将画上句号。然而，这场纠纷并非孤例。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兴水库的大背景下，跨省市甚至跨县的多水源矛盾将逐渐显现。

河南还面临着进一步的上游纠纷。“河南自古缺水，商丘更缺水。它只能喝西北来的混有泥沙的黄河水。”上述河南环保厅官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河南商丘和山东菏泽跨界水源地的最终命运也可能是废弃。

一些地方正在探索引入生态补偿机制。2012年以来，在财政部和环保部的指导下，安徽、浙江两省在新安江流域上下游开展了两轮横向生态补偿试点。2018年4月，环境部环境规划院编制的评估报告显示，试点实施以来，新安江上游水质优良，连年达到补偿标准，并带动下游水质与上游水质变化趋势一致。

中国农业大学中国生态补偿政策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金乐山观察到，大多数跨省生态流域补偿的成功案例都有中央部门的参与。“再小的分水岭，有更高层次的协调更有效。”比如乐山，之前福建广东的一个案子，也是环保部和财政部协调的。

2018年11月，北京市与河北省签订补偿协议，将以水量、水质、上游行为控制三项指标对河北省承德市、张家口市相关县区进行生态保护补偿。

靠近水源是否划算，是否有必要引入生态补偿，“要看水源是否不可替代，要结合双方财力。”根据金乐山的分析，首先，需要通过第三方机构来衡量成本和收益。“如果上游要价太高，不划算，也可以开辟新的水源使用。”如果通过计算发现生态补偿更划算，就要进行机制设计，包括支付方式、水质监测等。“如果理论上有可能，这将是一个很好的环保和经济手段。”

他以生态补偿的一个经典案例举例，美国纽约州当地河流水质不能作为饮用水源，要么出钱给上游，要么开辟新的水源地。经过测算，纽约州在多种方案中最终选择了生态补偿机制，“只是花费八分之一的钱就能达到要求，形成了双赢的局面。”以一个生态补偿的经典案例为例，美国纽约州当地河流水质不能作为饮用水源，要么向上游交钱，要么开辟新水源。经过计算，纽约州最终在多种方案中选择了生态补偿机制。“只需要八分之一的钱就可以达到要求，形成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