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是什么意思(中国女权有多严重)

本文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31期,原题《如何养一个女权主义者的女儿?》在阿迪奇眼中,“我们的世界充满了张开双臂无法呼吸的女人,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

本文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31期,原题《如何养一个女权主义者的女儿?》

在阿迪奇眼中,“我们的世界充满了张开双臂无法呼吸的女人,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们被要求蜷缩成特定的形状来取悦人们”。钢笔/陈赛

女权是什么意思(中国女权有多严重)插图

尼日利亚女作家奇玛曼达·阿迪契 (Wani Olatunde摄)尼日利亚女作家奇曼达·阿迪奇(Wani Olatunde摄)

为什么要一个女权主义的女儿?

《亲爱的安吉维拉》是尼日利亚女作家奇曼达·阿迪奇写给一位名叫安吉维拉的密友的亲笔信——这位刚刚生下女儿的母亲问她的作家朋友如何养育一个女权主义者。至于她,她洋洋洒洒地写下了15条建议。

为什么这位尼日利亚新手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女权主义者?

“女权主义者”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身份标签。用阿迪奇自己的话来说,这个称号被赋予了太多负面含义,明明是赋予女性权力,却往往被刻意曲解为仇视男性。在公众的刻板印象中,这个词令人失望,如果不是无聊的话。女权主义者是谁?不刮腿毛?讨厌男人?一群嫁不出去的伤心女人?

阿迪奇1977年出生于尼日利亚。他在尼日利亚的大学里学医,后来放弃学医,去美国留学。她的第一部小说《紫芙蓉》出版于2004年,出版后立即获得布克奖提名,当时她只有26岁。之后,她先后出版了长篇小说《半轮黄太阳》、《美国佬》和短篇小说集《脖子上的东西》。2010年,阿迪奇被《纽约客》评选为“四十岁以下的二十位小说家”之一。

在2013年著名的TED talk“我们都应该是女权主义者”中,她巧妙地借用了自己在尼日利亚和美国的一些亲身经历,驳斥了人们对“女权主义者”的各种误解和偏见,尖锐地指出了女性在职场、家庭和公共场所因性别因素而遭受的种种不公平处境。

比如为什么一个到了一定年龄的未婚女性,我们的社会让她把自己的人生当成了彻底的失败;而一个同龄未婚男人,我们认为他只是还没玩够,还没决定?

为什么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谈论男人,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却不总是谈论女人——即使谈论女人,也很可能是在油嘴滑舌地评论她们,而不是把她们当成生活中的痛来谈论?

为什么我们对女强人有各种各样的要求——她谦虚吗,她微笑吗,她善良吗,她有居家的一面吗——却从不以同样的标准去评判女强人?是不是因为我们习惯性的把权力看做男性,所以有权力的女性就不正常了?

从童年开始,阿迪奇就是一个早熟而敏感的孩子。她自称很少观察这个世界,注意到这个世界没有给女性和男性一样的尊严和机会。她的母亲是尼日利亚第一位女教务长,但她仍然悄悄告诉女儿把卫生巾拿到后院烧掉,仿佛月经和它所代表的女性是一种耻辱。她会告诉她的女儿学习如何做饭,因为这是她长大结婚后要做的事情。“我记得当时想,学做饭是件好事,可以养活自己,但我不想学这个只是为了以后养活一个男人。甚至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很奇怪。”

我问她是不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她说:“不,但我知道我不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不是那种从小就梦想婚纱和婚礼的女孩。那时,我对人们认为小女孩应该渴望什么不感兴趣。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小女孩会说,‘我长大了要嫁给大公司的经理。’我在想我可以成为一家大公司的经理。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经理?"

“我想过一个有趣的生活,一个有知识的生活。我一直想成为一名知识分子,一名作家,一名教授,我想谈谈想法和理念。有时候做梦都想生个孩子,但从来没梦到过老公。”

长大后,她成了一名小说家。她的作品经常涉及不同社会和文化背景下的种族和性别的斗争。比如她的小说《美国佬》就是她对美国种族政治的思考和感受。在她自己的主人公的帮助下,她讲述了作为一个非洲人在美国第一次成为“黑人”意味着什么,以及她的肤色如何改变了人们对她的态度和行为。

但是,她说,性别歧视比种族歧视更让她愤怒。因为她身边很多人很容易意识到种族歧视,却往往意识不到性别歧视。对于性别歧视的问题,你要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劝说,举例。

其实,性别问题最大的难点在于,很多关于性别的预设和观念已经内化到了我们的日常思维中,就像刺入皮肉的小刺。只有当它刺痛你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作为一名小说家,Adich擅长捕捉这些刺痛人心的瞬间。她举例说,每次她和一个男人走进尼日利亚的餐馆,服务员总是和那个男人打招呼,对她不理不睬。“服务员是社会的产物,社会教育他们男人比女人重要。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理性地认识到这一点是一回事,感性地感受到这一点又是另一回事。每次,当他们不理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隐形人。我感到愤怒。我想告诉他们,我和那个人一样是人,也应该得到同样的问候。这些都是小事,但有时候,小事伤得最深。”

但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些荆棘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如何才能真正拔掉?

永远不要说“因为你是女孩”

阿迪奇认为,如果我们真的想创造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就必须把问题的源头追溯到生命的开始——我们必须用不同的方式养育孩子,包括男孩和女孩。这就是为什么她决定把这封信作为一本书出版。

自从她自己的女儿出生后,这件事对她来说变得更加紧迫。她的女儿三岁了。她正在按照几年前为朋友列出的女权主义原则抚养女儿,但在这个过程中,她深深地意识到这有多难。“有时候,你会觉得整个宇宙都在和你作对。”

社会从一开始就对男孩女孩有不同的期待。这些期待以尿布、衣服、玩具、习俗、语言等各种方式编码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构成了我们的信仰体系和各种非理性的偏见和预设。“这些关于性别角色的偏见和预设对我们有着如此根深蒂固的影响,以至于当它们粗暴地侵犯了我们真正的欲望、需求和幸福时,我们往往会屈服。”

在书中,她给安吉丽卡的一些建议听起来简单明了,或者说是常识。比如鼓励女孩读书,鼓励她参加体育运动,鼓励她为自己的权利挺身而出,教她永远不要把婚姻当成一种成就。告诉她,在一个真正公正的社会里,女人不需要做出男人不需要做出的因婚姻而导致的改变。还教她如何识别“伪女权主义者”——这些人认为男女平等是有条件的。男人天生优于女人,但要善待女人。不,不,不,她说,女人的幸福永远不能建立在男人的怜悯之上。

你相信男女平等吗?是或不是,这是女权主义的核心。女权主义不是一件可以穿上或脱下的外衣。你要么是女权主义者,要么不是,两者之间没有歧义。

她说女权的前提很简单。第一,我很重要。我同样重要。没有“除非”。没有什么“如果”。我同样重要。第二,交换性别角色后能得到同样的结论吗?如果你老公和别的女人睡了你原谅了他,那你和别的男人睡了还会一样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选择原谅也是女权主义者的选择,因为这件事不受性别不平等的影响。

但是,要做到真正的女性主义的辨别力和洞察力并不容易,最大的陷阱就是语言。而要教孩子质疑语言,首先要质疑自己的措辞。比如,我们喜欢称女孩为“公主”,但“公主”这个词带有各种预设。她很脆弱,她在等待王子的拯救,等等。

还有,千万不要说“因为你是女生”。这句话从来都不是什么事情的起因,很多偏见只是把它当做借口。女人天生没有做家务、做饭和照顾孩子的基因,但我们的语言无时无刻不在暗示这一点。

在她的15条女权宣言中,最有力的一条是鼓励女生拒绝“讨人喜欢”。“讨人喜欢不是你的工作。你的工作是做你自己。总会有人喜欢你那样的。”

在她看来,女孩和女人为了让自己讨人喜欢而浪费的时间,是性别歧视最有力的证据之一。“我们教育女孩要讨人喜欢、聪明、自命不凡。我们对男孩的教育不一样。这很危险。许多性掠食者从中获利。很多女生被欺负的时候都保持沉默,因为不想惹事。”

她认为真正的女权主义是给女性足够空的时间和自由去做自己。然而,对女权主义最常见和最有趣的误解之一是,女权主义应该拒绝任何女性特质,包括对外表和美丽的关注。喜欢时尚和化妆的女性往往被认为是肤浅的,就像女性的审美愉悦本质上与女权主义相悖一样。但是我们的社会从来不觉得男人应该羞于追求一般被认为是男性的事情——比如赛车或者运动。

这个世界充满了喜欢时尚的聪明女人,但她们必须假装不喜欢。她是其中之一。2014年,她在《Elle》杂志上发表文章《为什么一个聪明的女人不能热爱时尚》,坦承自己对时尚的热爱。“我不再假装不在乎衣服。因为我真的在乎。我喜欢刺绣和布料。我喜欢蕾丝、短裙和束腰。我喜欢黑色,我喜欢彩色。我爱高跟鞋,我爱平底鞋……我喜欢那些衣着光鲜的女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们。现在穿衣服,只想着自己喜欢的,自己觉得合适的,让自己开心的”。

所以,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一本小小的育儿书,但背后的方向要广阔得多,涉及正义、爱、美以及整个社会的福祉。那些女权宣言,你既要告诉你自己,也要告诉你女儿。在孩子学会做女权主义者的同时,家长面临着更艰难的忘却过程——学会如何摆脱性别偏见和歧视的枷锁。

在阿迪奇看来,在女儿的女权教育中,母亲的自由和成长是第一位的。她给安吉丽卡的第一条建议是成为一个全面的人。“母性是一份光荣的礼物,但不要只把自己定义为母亲。”

她还认为,虽然通常处于弱势地位的人能够真正实现斗争,但为了养育一个女权主义的女儿,父亲也必须成为女权主义者。那些性别不平等的规则和刻板印象对女性是有害的,但接受这些偏见对男性来说也是一种人性的扼杀,是能力和智力的降低。这也意味着我们要用不同的方式抚养男孩。“通过这本书,我希望大家能够重新思考那些关于女人和女孩的预设和偏见,关于一个好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所谓的女人应该是照顾者,女人应该是弱者,女人不应该太有野心,太有攻击性等等。在我看来,女人应该是和男人一样拥有广泛可能性的人。这本书就是讲这个的。”

“做一个女权主义者并不难,但有时我会感到孤独”

——奇曼达·阿迪其访谈

三联生活周刊:从你的童年开始,作为一个女孩,你的父母是怎么把你养大的?

阿迪奇:在我父母那一代,他们是非常进步的人。他们都在大学工作,一起下班回家。他们是好朋友,在结婚56年后的今天,他们仍然是好朋友。他们给了我空做自己的时间,我被允许提问。我没有被命令保持沉默,这对我的信心有很大帮助。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父母让我觉得我的观点很重要,不是说我所有的观点都是正确的,但是很重要。

还有读书。我觉得我的文笔是天生的,但是我对阅读的热爱是父母潜移默化的结果。在我家,大家都读书,读书总是很重要的。阅读帮助我找到写作的方法。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我并不后悔我作为一个女人占据了这个世界的空房间。这种感觉很重要。

三联生活周刊: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有没有一个关于女性的理想形象?

阿迪契:我的曾祖母,我从未见过她,但我听说过很多关于她的故事。她年纪轻轻就离家出走了,因为她不想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后来,她嫁给了自己选择的男人。丈夫去世后,婆家想拿走原本属于她的土地和财产。她理直气壮地拒绝、抗议并捍卫自己的权益。这不是她那个时代的女性通常会做的事,但她就是这么做了。我钦佩她的勇气,并为她感到骄傲。她给了我很多写作的灵感。她从来不知道女权主义者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是女权主义者。

三联生活周刊:有一种评论认为你的演讲和写作让女权成为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阿迪:可及可能是更准确的说法。我的女权主义思想不是理论上的,而是实际的。我没有理论。人们可以学习和研究。如果你不能理解,你就不是一个好的女权主义者。我对故事更感兴趣,我的方法也更实用。我觉得很多东西女性已经知道了,我只是给她们语言。世界各地的许多年轻女性,她们看到某些事情,听到某些事情,质疑某些事情。然后他们读我的书或者听我的演讲,然后他们说:“是的,就是这样。”

三联生活周刊:所以,做女权主义者并不难?

阿迪:是的,做一个女权主义者并不难。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公平观念的问题。难的是这个世界不是女权主义的。我认为男女应该平等,但是很多人不同意我的观点。这不仅体现在大的层面。我们可以谈论女性缺乏权力、政治权利和经济权力,也可以谈论谁在管理国家和公司,通常是男性。但也体现在一些小而隐蔽的地方,比如女性的话语权总是被削弱。男人说一句话会得到很多掌声,而女人说同样的话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意味着意识到这些事情,并试图改变它们。

做一个女权主义者并不难,但是有时候会觉得很孤独。有时候,当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解释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时,我会感到孤独。因为你希望你不必这么做。

三联生活周刊:即使“MeToo”运动让人觉得女权运动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你还是觉得孤独吗?

阿迪:是的。有时候,事情只是表面看起来很美好。人们认为现在有名人在讨论女权,你的t恤上写着女权,所以女权成为主流。但这完全不是事实。我现在某种程度上是女权主义者的声音,但我感觉比以前只是一个小说作家的时候阻力要大得多。“MeToo”运动从一开始就遇到了很大的反弹。现在,他们说,男人不想再和女人一起工作,男人也不想再指导女人。考虑到在全世界范围内,男性在职场上比女性拥有更大的权力……他们说,在这场运动中,男性成了受害者。但是只要男人从来没有伤害过女人,他们就没有理由害怕这个运动。所以,我认为从根本上来说,我们的文化,一种现代的全球文化,并不认为女性是完整的人。我们对女性的性判断比男性严厉得多。

尽管研究表明,只有1%的强奸指控是虚假的,但许多人仍然认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女性编造了这些强奸指控。这解释了人们是如何看待女性的。如果你认为50%的女人会在早上醒来,决定编造一个关于她们被强奸的故事,那么你一定认为女人的本性是愚蠢的。强奸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为什么大多数女人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在我看来,对于女性的自信和力量,对于女性讲述自己的故事,对于《七个孤独的日子》中的平等,还是有很多负面的力量。所以,不,女权主义远没有达到目的。

三联生活周刊:你多次提到女性气质和女权主义的区别,你坚持认为两者并不相互排斥。那么,女人味到底是什么?女人味到什么程度是天生的,到什么程度是后天养成的?你在《Elle》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为什么聪明的女人不能热爱时尚?”怎么知道自己对裙子和高跟鞋的喜爱是自己的,还是文化强加给自己的?

阿迪什:当然是文化。如果我是在森林里被狼养大的,我不会喜欢裙子。但是我妈妈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喜欢美丽和裙子。她从小就喜欢打扮我。她会给我戴上她的首饰。我用的第一个化妆品是我妈的口红。我记得涂了一点在嘴唇上,很有光泽。

所以,我有的喜欢鞋子,裙子,化妆品,有的喜欢书,喜欢思想,喜欢写作。我想很多女性都是这样,但是我们的文化让我们觉得只有自己的一部分才能展现给世界。你必须选择做一个认真的女人,还是一个轻浮的女人。但是我们的文化从不要求男人选择。男人可以是知识分子,也可以喜欢赛车。从来没有人认为赛车是无聊的。如果你遇到一个男性知识分子,你发现他喜欢赛车,你不会说,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矛盾吗?这么说吧,好吧,他喜欢赛车。

人是复杂多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对女性的东西不感兴趣。她没时间化妆,也不喜欢时尚。她认为高跟鞋是有趣的东西。她喜欢在需要的时候跑步,所以从来不穿。但是我认为她是一个非常美丽和有趣的女人。但是我有另一个密友,她每天出门前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穿最高的高跟鞋,但是我也爱她。我真正想要的是作为女人的最大可能。

我想这个社会之所以把“女性化”建构为与“女权主义”相对立的概念,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女性化”被认为是我们为了迎合男人的眼光而为男人做的事情。

但是首先我觉得女人打扮是为了女人,不是为了男人。男人不懂也不关心女人的时尚。我经常穿裙子,老公看到都会笑,因为他根本看不懂。但对我来说,衣服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之一。我真的觉得,总的来说,在对时尚感兴趣的女人眼里,男人是无关紧要的。

在全世界的文化中,很多女孩从小就被教导如何被男人宠爱,不仅是外表,还有你在男人身边的行为。比如你不能太强势,不能表现出愤怒,不能太聪明或者野心太大,可能会把男人吓跑。在我看来,这些行为才是我们比外表更应该警惕和纠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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