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书店(季风书店老板)

作者|杨思琦

近年来，当大众的注意力越来越快地被网络社交媒体和图片占据，阅读正在成为少数人坚守的事业时，市场上却出现了逆势而上的趋势——越来越多的实体书店开始出现，复合式、主题式、连锁式、独立式等各种书店层出不穷。很多人说，经历了十几年前独立书店的寒冬，书店行业迎来了新的春天。但这个“新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无论是书的商品属性，还是书店的空属性，都在经历着被重新定义的过程。为了更好的生存和发展，书店纷纷转型，无限开启“书店+”模式，各种咖啡馆、文创产品纷纷入驻书店。曾经如日中天的电商也到了拐点，下线了。

在这些逆势上涨的书店中，西溪府书店的扩张是一个值得特别关注的现象。在中国不同类型的书店中，可以说西西弗斯的地理版图是最宽的。截至2019年6月30日，西西弗斯的门店总数已经达到227家，覆盖29个省份，68个城市，几乎整理出了一张庞大的中国读者阅读地图。同时，西西弗斯也是中国民营书业最大的书店。仅2018年，西西弗斯就有9亿营收，75%的营收完全由图书贡献。这些数字令人难以置信。

2019年4月27日，西西弗斯在北京国贸商城北区二楼开了一家“黑标店”。此前，在同一个地方，挣扎了7年的新加坡老书店Page One刚刚结束了与国茂的租赁合同，将重心转移到前门。不到两个月，6月16日，西西弗斯又一家新店在上海华联正式开业。从2017年到现在，短短两年时间，西西弗斯在北京开了近20家店，或在市中心，或在远郊区，每家书店都不一样。这个速度也是不可思议。

(这是经过反复称重和控制后的速度，尽管内部员工披露)

。

随着西西弗斯的不断扩张，质疑和批评西西弗斯的声音不断涌现。有人认为西西弗斯的选书不够好，有人猜测西西弗斯被资本困住，有人认为西西弗斯急躁冒进，还有人认为西西弗斯有些傲慢。西西弗斯很少回应这些争论。西西弗斯副总裁曹在接受采访时说:“其实西西弗斯很内向。它不太在意一些外在的东西。它关心自己的问题，比如是否稳健，内部管理是否良好，西西弗斯的读者是否认同西西弗斯。”

西西弗北京国贸黑标旗舰店。

回眸:关于书店命运的大讨论

在北京国茂找到西西弗书店并不容易。尤其是对于不常来国贸的人来说，要想在国贸大厦迷宫中准确找到三期B座二楼一家名叫西西弗斯的书店，需要有清晰的地域认同感。

根据西西弗斯多年来在书业沉浮中生存下来，并一直发展壮大的经验，不仅赢得了目标读者，还赢得了更多的随机读者。

1993年夏天，在贵州遵义碧云路72号一块不到20平米的土地上，创立了习习夫书店。那时的西西弗斯书店已经不是西西弗斯书店，但在精神和物质上已经初具规模。如今，西西弗斯已经存在了将近26年。

那一年前后，中国很多地方都在进行类似的理想实验。因为1992年邓小平的南巡讲话，全国上下都在一股热潮中开始了各自的探索。就在西西弗斯书店成立后，同年，刘苏里在北京创办了万圣节书店，陈东在广州创办了博尔赫斯书店。后来，上海吉峰书苑、杭州林峰夜书店等经批准的书店也相继出现。在此之前，中国只有新华书店。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是全国书业最困难的时候。电子商务相互竞争，租金也在上涨。很多实体书店倒闭了。一位《西西弗斯》的90后读者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读书时光，满怀梦想。“小时候，我家在一个小村子里。那个小村庄课外书的来源，只是一个流动的卡车书店，就像一列载着时间和记忆的绿皮火车。它的外面真的是绿色的。长大了，千禧年来了，我再也没见过我能读的绿皮火车。”当时很多著名的书店，比如北京光合作用，世界屋脊，风如松，后来都消失了。

像很多思考，“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和迷失的人们一样，西西弗斯的人们开始思考自己的定位，连锁发展的思想应运而生。90年代开书店的人大多深有感触，西西弗斯也是如此，但随着西西弗斯的发展，它也遇到了越来越多的问题，比如面对大众还是面对小众？走大众路线还是学术路线？正是这些问题引发了关于书店命运的大讨论。到底是让“一小部分有阅读习惯的人读更好的书”，还是引导“大部分没有进入深度阅读的人培养阅读习惯，知道读什么书”？西西弗斯选择了后者。

2008年重庆第一家西西弗书店。

2008年，西西弗斯在重庆以外开了第一家连锁店。2009年，西西弗斯第一次与地产合作，在重庆某商场开了第一家店，取名“park”。后来西西弗斯产生了绿标店、红标店、黑标店的分类，“公园”成为绿标店的专属概念。对此，西西弗斯副总裁曹解释说:“之所以取名为‘公园’，是因为西西弗斯的人认为，书店不应该只是一个符号，而应该走进人们的生活。“公园”是指停车场。就像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也能遇到一个买衣服看电影的地方，书店应该无处不在，成为一种生活形式。“这种模式在当时的图书行业是首创的。当时，西西弗斯的首领住在深圳。他看到了城市的巨大变化，意识到购物中心作为新时代的城市综合体具有特殊的价值。2013年，西溪府书店再次在深圳开业。

此后从2008年到2017年大约10年的时间里，西西弗斯一直在打磨、研究、完善这个链条模型。它以前所未有的密度与商业文化紧密交织在一起。后来西西弗斯的管理者们把这10年总结为2.0时代，把来来回回的路叫做1.0时代。

(2008年之前)

3.0倍

(2018年以后)

。此时，西西弗斯的阅读坐标早已突破西南和深圳，深入到中国阅读版图的更深腹地。

西西弗书店在中国的分布图。

目前:从人文类的独立书店到直销类的连锁书店。

西西弗斯似乎越来越好了。然而，对西西弗斯的批评也开始不断出现。比如一位读者曾根据自己的经历写了一篇观察文章《一个没有资格做书店的地方》。但是，这些批评多少肯定了西西弗斯。当被问及一位多年逛书店、观察总结图书行业的读者时，他的回答是:“我想说的可能是佩服多于批评。”

西西弗斯在很多地方同时受到批评和赞扬，讨论最多的就是它的标准化复制。西溪府规范的管理体系和精品连锁模式，使其开店速度非常快，是很多书店望尘莫及的。这个体系和模式的成熟背后有一个很长的故事，差不多从2008年一直跑到2017年，也就是整个2.0时代。

2010年，曹进入西西弗斯工作后不久，西西弗斯的发展还比较缓慢。当时，西西弗斯的领导们逐渐意识到，西西弗斯需要为自己的真正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什么样的内功？就是“系统”。但西西弗斯当时一无所有。于是几个人坐下来思考，讨论怎么进货，怎么流通，怎么调货。先有概念，再建模，再机械化，标准化，最后信息化。对于每一个细节，西西弗斯都会一起讨论，最终形成一种“封闭圈”。甚至店内货架、摊位的高度，书店的深度，陈列方式等。，有许多细微的考虑。“这些年来，我们越来越感受到这种系统性的封闭给西西弗斯的发展和推广带来的好处，”今日副总裁曹·说。

但这种标准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只是每一家店诞生前的“舒适姿势”。其实每一家西西弗店诞生后都是不一样的。在西溪府过去的发展历史中，可以说是走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先是在贵州遵义，后来在市场比较基础的重庆。2013年进入深圳后，西西弗斯开始面对一线城市的消费模式和阅读模式，面对众多不同层次的阅读群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锤炼了准确把握本地读者阅读阶段和兴趣的能力。我们对产品和运营做了很多思考和研究。”

很多人说西席府的“地方性”非常明显，在西南、西北地区，以及上海、天津、北京等城市都能站稳脚跟。“虽然都在北京，但北京有东南西北，环环相扣。对于西西弗斯来说，北京是第一个有绿红黑标签的城市。之所以聚集，是因为北京是全国文化的枢纽和集散地，拥有全国最大的出版社、最大的文化资源和最丰富的读者。所以在北京开店，一方面得益于之前的标准化复制，另一方面也要因地制宜。每一个西西弗斯都不一样，相似的话也会有细微的差别。在运营的过程中，我们会抓住这方面读者阅读需求的变化，以及各种细微的地方，不断完善。所以，即使两家店一开始看起来很像，过了一段时间，也会发现差距越来越大。这是西西弗斯对文化差异的考虑。"

如果把西西弗斯书店作为一个社会研究样本，无疑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西西弗斯的连锁店如此之多，几乎连成一幅中国的阅读地图。在这方面，西西弗斯积累了大量的内部资料。通过这些数据，西西弗斯的发展变得更加游刃有余。

外界对西西弗斯的质疑主要集中在两个问题上——资本和选书。

至于资本，并没有真正进入西西弗斯。因为西西弗斯的发展速度，很多资本来找我们，愿意支持西西弗斯更高效地开店，但都被金董事长拒绝了。他认为，资本目前对西西弗斯来说不是必须的，开店速度和运营体系需要匹配。西西弗斯的操作系统支持不了这么多。而且西西弗斯还坚持甲方不要修。为什么不让资本进来？朱槿说，因为西西弗斯想保持他熟悉的外表。如果Sisifly的人整天想着怎么赚快钱拿补贴，这样的团队迟早会被侵蚀。他不希望民营书业再次陷入信任危机的状态。2007-2008年的独立书店死亡潮，已经让他看清了这一点。

关于选书，西西弗斯的分类很特别。你可以说不够深，但不能说不够细。西西弗斯把书分为四类:新书、畅销书、主题书和常卖的书。在《西西弗斯》中，每本书都以不同的方式运作。西西弗斯建立了自己的专业采购团队。他们只需要负责一件事——熟读书本。什么是“心知肚明”？曹金瑞解释说，当我们说一本书是“好”的时候，这个概念是非常模糊的，所以西西弗斯建立了一套机制，把这些模糊的“好”变成十几个维度的标签。团队成员只需要负责判断图书内容领域属于哪一类，适合哪些读者，是学术性的还是大众性的，价格高不高等等。相应的，西西弗斯每个店铺的运营体系都会有一些关于读者和消费能力的标记，这就是“店铺定位”。书籍的“商品定位”和“店铺定位”是相互结合、相互匹配的。

新书购买后，会在店内形成一个漫长的流通过程。首先初期会放在书店的“头部区域”，一段时间后会根据销量和质量表现流向另一个位置。流通一段时间后，会出现销售与库存的不匹配，西西弗斯的系统会自动将固定的零件分配到库存中，最大限度地实现最优分配。所以西西弗斯的内心空是不断变化的。这三个系统，采购、流通、监管，都是西西弗斯自己创造的。它甚至建立了自己的物流系统。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所谓的单本管理机制——每本书都有自己独特的标记。

所谓“头区”，也是十年建设期的成果之一。构成了西西弗斯快速体验的地方，有再推书和新书，也有畅销书和主题书，深度细分。如果一个读者熟悉西西弗斯，他会知道在哪里直接找到他想要的书。如果不熟悉，可以按照空中的设计和提示，逐渐熟悉西西弗斯的图书发行。所以它的版面是随机性和目的性的结合，深挖人的阅读心理。西西弗斯的店面通常比较小，但也是出于空之间的可控性考虑。什么是可控性？曹是这样描述的:“如果你去一个非常空开阔的地方，有很多路径。看起来很灵活，但实际上你是无所适从的，这是不可控的。所以西西弗斯空的设计是单竖线，没有很多分支，可以帮助读者快速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西西弗斯书店的“头区”。这里的天花板被命名为“神之眼”，意思是书店成为了一个被观看和审视的地方。周围的书区命名为“众神的拥抱”，与“众神的眼睛”相呼应。

诚然，发展的过程中会有很多困难，但几乎所有的西西弗斯员工都表示，最困难、最具有决定性的是团队合作。西西弗斯在全国有近6000名员工，都是直营，没有加盟。西西弗斯非常注重自己的造血能力。他一方面对外吸纳人才，一方面对内培养人才。比如西西弗斯对店长的培训，就是一个非常规范的流程。以前培养一个合格的店长需要三年时间，现在可以缩短到半年不到，甚至三个月。给员工一个非常快速充分的晋升空空间。

去年六月，店员小果来到西西弗斯身边。当时他在蓝色港湾店。在此之前，他从事的行业与书店毫无关系，而现在，他对西西弗斯和图书行业了如指掌。他称自己的工作是“为顾客和书籍服务”虽然现在大数据给图书馆管理带来了很多便利，但人在西西弗斯中的作用仍然是最重要的。他举了几个西西弗斯图书流通的特例。“比如畅销很久的经典书籍《哈利·波特》，一直在畅销图书区。因为最近的一个小热潮，新版《哈利波特》在新品区放了一段时间后就搬到了畅销书区，再也没有回到畅销的书架上。再比如S:忒修斯之船。这本书已经出版很久了，但是并没有放在长期销售区，而是一直在畅销书区。虽然很难读，但还是很受欢迎。”

不过，虽然西西弗斯对员工的培训和成长周期并不长，但仅从管理层面来说，真正了解一家店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所以很多西西弗人选择在西西弗待久一点。曾经在出版界和画廊工作过，现在是西西弗斯文化推广总监的高静说，“西西弗斯的人受企业影响很深。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在西西弗斯呆了很多年。如果用一个关键词来形容西西弗斯，我觉得是成长。不仅西西弗斯在成长，我也在成长。”曹也说，“我在西西弗斯待了将近十年。西西弗斯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员工。他们很多人大学毕业就来西西弗斯工作了。西西弗斯的发展也是我们自身成长的过程。”

西溪府书店咖啡区的墙绘融合了传统的大栅栏、胡同四合院、明清会馆、中央电视台、国贸大厦、北京电视台等现代北京文化元素。

方向:广阔的金字塔底部和西西弗斯的未来。

西西弗斯的一位老店员曾这样总结现在的西西弗斯:如果阅读人群像一座金字塔，西西弗斯服务的不是塔顶的那些人，而是“让塔底变大”。

西西弗斯在做谁的生意？金说，不仅是文艺青年或都市阅读精英，还有更多的随机读者。“没有书店，没有蓝色港湾的西西弗斯，人在发光。但是今天来的时候看到有这么一家书店，看起来还挺不错的。里面有家咖啡店，他就进来了。”20多年的经历告诉西西弗斯，这是一种漫无目的的目的。“书店的经营不是有目的的，而是随机的。西西弗斯就是把没有来书店买书的消费者转化成西西弗斯的读者。”

以同在国贸的建投书店为例。其目标是“打造中国领先的文化消费品牌，为中国的‘知识分子和中产阶级’提供高品质的文化消费服务”。建投书店凭借精准的定位和优越的地理位置，赢得了众多读者的青睐。然而，在国贸中心繁华的商业和办公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潜在读者和人们的需求。所以，定位“大众”的西西弗斯的存在也是不可或缺的。

西溪府国贸的经理提到了一些西溪府的老读者，那是她在西直门当店长时的回忆。在她看来，正是这些读者增强了西西弗斯的生命力，其中有两个读者给她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一个读者看起来很神秘。他每天都来找西西弗斯看书。他通常穿一件简单的深色衣服，戴一顶帽子和一个斜挎包。每次，他都会呆在一个货架的角落里看着，直到店员们下班。他不太会和人交流，只是默默看书，而且只看社科类的书。通常西西弗斯的乘客很多，读者会收到店员提醒不要坐在地上，但这位读者不需要提醒。他会注意，只有周围人不多的时候才会坐下。西西弗斯的店员们也默契地形成了默契，没有打扰他。还有一个老读者，大概五十多岁，偶尔来找西西弗斯。他每次都来的很早，坐在儿童图书馆的沙发上看书，但是孩子来了，他就会把座位让给他们。都是很普通的人。

西溪府国贸店儿童阅读区。

西西弗斯经历了多次改革，但他始终延续着自己原有的对当地精神生活的强烈参与感，专注于“金字塔的广大底层”。这样的定位和努力值得称道。毕竟真的有利于个人可能性的实现，有利于区域精神生活的提升。

而且西西弗斯还是以书为主，书是一切的核心。在西西弗斯，书店的面积要占绝对比例的80%，由西西弗斯严格控制和执行，从而保证西西弗斯75%的收入由图书贡献。这是很多书店很难做到的。

现在，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西西弗斯又面临着新的形势。从今年开始，西西弗斯宣布告别2.0时代，告别连锁店单一渠道时代，正式进入3.0时代，进入平台时代。它将与网络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并将建立西西弗斯的虚拟镜像商店，建立以内容为重点的主题互联网，并在不同的层次和圈子提供不同的服务体系。但是这些描述对于读者来说还是比较模糊的。3.0时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会不会为未来的书店开辟一个新的可能？一切都要等待时间来验证。

作者:杨思琦

编辑:何安安校对:翟永军